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蔭深處,隔牆聽到笑語聲喧,常常為此心往神馳。這天正在雲裡霧裡地遐想之際,忽見一團彩箋凌空跌落,毫不猶豫地拿起就讀,一看是:
曲欄深處一枝花,濃豔何曾識露華;
素質白攢千瓣玉,香肌紅映六銖紗。
金鈴有意頻相護,繡幃無情苦見遮;
憑仗東皇須著力,向人開處莫教差。
張麗容當然知道這是隔壁李家公子的詩。這些描寫青樓妓女的詩句,自然是若隱若現,不莊之處在所難免,張麗容不明就裡,反而誤認是隔壁李家兒郎給自己寫的情詩,並想入非非地認為這是李郎苦無溝通的管道,只有隔壁一擲。也真難為了他。想到此處,不禁啞然失笑,內心竊喜,立即根據原詩原韻,和詩一首:
深謝韶光染色濃,吹開準擬倩東風;
生愁夕露凝珠淚,最怕春寒損玉容。
嫩蕊折時飄蝶粉,芳心破處點猩紅;
金盤華屋如堪薦,早人雕欄十二重。
張麗容懷著忐忑的心情,用一枚胡桃核裹入白綾柏中,顫巍巍地爬上太湖石頂,用力擲人李家樓窗。李玉郎將詩讀完,便了然張麗容的情懷。每天都將頭伸出窗外探視,一天正遇著張麗容也正悄悄地望著這邊。四目相對,恍若觸電,原來彼此之間就略有所知。此刻更加像相識多年的老友,於是互展笑靨,款款而談。每當這時,女孩子就更顯得大膽,更積極一些。
張麗容十分大方地問道:“以君才情,傲視一方,何以至今未婚?”
李玉郎答道:“欲得才貌如卿者方可!”張麗容滿面飛紅,羞羞答答地說:“蒙君不棄,妾自當留此身以待君也。”兩人於是隔壁盟誓而別。
李家為松江首富,媒婆為李玉郎提親的絡繹不絕,李父輒用門不當、戶不對為由一概拒絕。等到李玉郎心有所屬,告訴父母,李父又以張家寡母孤女,其父親在日,只會作賦吟詩,空談心性,腐儒世家,想必他的女兒也必不切實際,認為並不是理想的物件。只是迫於兒子的要求,隨便答應下來,並沒有認真央媒說合。
李玉郎以為好事得諧,不過是時間而已,因此常常在花晨月夕,神采飛揚地憑欄吹笛。張麗容每天聽到笛聲,心中竊喜,於是詩興大發,再寫一詩,仍藉助胡桃擲上樓頭:
自從聞笛苦匆匆,魄散魂飛入夢中;
莫怨粉牆高如許,心有靈犀一點通。
轉瞬溽暑易過,李玉郎即將再往學館從師問道,而婚事卻了無訊息,心神惶惑不已。於是整天斜倚樓頭,一曲又一曲地吹笛解悶,心中悒鬱,笛聲中也呈現出幽怨的音韻,嗚嗚咽咽,使人不忍卒聽,面對佳人的垂詢,答道:
欄干閒倚日偏長,吹笛無俚苦斷腸;
安得身輕如飛燕,隨風飄飛到妝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李玉郎白天想的是情人的舉止神情,晚上便在夢中與情人盡情歡會。於是神移情牽,學世荒廢,茶飯無心,終於懨懨成疾。父母透過玉郎的同窗好友探得實情以後,迫不得已,備齊六禮遣媒到張家訂親。李玉郎聽說婚事得成,一躍而起,沉痾不藥而癒,準備冬天一到就要佳人過門。不料事出意外,平白地拆散了一椿好姻緣。
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後,“中書省”是全國最高行政機構,同時將今天山東、山西、河北等地劃為直轄區。另外將全國劃為十個“行中書省”,分轄一百八十五路、三十三府、三百五十九州及一千一百二十七縣。
松江府所屬的“路”,總管叫阿魯臺,任滿赴京候選另派職務。當時京城獨掌人事任免大權的是右丞相伯顏。伯顏一方面嚴刑峻法壓制漢人;一方面貪婪無度,對各級官吏多所需索,稍不如意,立即黜罷。阿魯臺心想,至少得白銀萬兩,否則出路不堪設想。阿魯臺大概還不算貪官,他檢點囊橐,還不足五千兩白銀,直覺得前途堪憂。這時就有心腹佐吏向他獻謀:“丞相府金銀堆積如山,所缺者,非財也。倘能於轄下各府、州、縣,選得才色雙絕之妙齡美女二三人,所費不過千把兩銀子,必能博得丞相歡心。如此將可獲得優差。”
阿魯臺深以為計,立即命令佐吏打著丞相的旗號,前往各府探訪。幾經選擇,僅得才色雙絕的女子兩人,首選就是張麗容。
李玉郎父子聽到此事,猶如晴天霹靂。多方奔走說項,都無濟於事。
經過一個短時期的習禮,易裝,便坐上大船北上大都。張麗容臨行託人寄語李玉郎:“此次北行,惟死而已。”從登船那天起,就開始絕食。隨行的張母看到女兒這樣,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