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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衛兵吹號子緊急集合,武裝把我們押上了車直奔齊齊哈爾火車站,在廣場武警看押下工人們圍坐等待著。抬頭望去近在咫尺的南局宅我悔恨交加,如果聽爸爸和親鄰的勸告今天留在家不回磚廠,讓派出所去聯絡返城那有多好?即使返城後再和知青上山下鄉,那將是另一個集體下鄉知識青年了。
兩節專列車上的工人被武警監護著,因為就業工還有個綽號叫“二勞改”,在那文攻武鬥的年代把這些人轉移到邊遠地區,也算是對工人的保護吧。而與我們相連的另兩節車廂就是富拉爾基的下鄉知青,我們之間只有列車過道的分隔,可那是有天壤區別,有可能是因祖父是國民黨的緣故吧。
當列車開動後,隨著車輪的滾動可愛的故鄉齊齊哈爾逐漸遠去,我趴在茶几上哭個不停。就業工王路明把我喚起,他微笑祥和的勸導,我不得不尊重事實的面對,再見了齊齊哈爾……可愛的故鄉。
天還沒亮火車進站,我們揹著自己的行李,頂著那凜冽的寒風,在全副武裝的看押下走出站臺,登上了六輛軍棚車,有意的在那個小城轉了幾圈,最後一直向北黑暗中駛去。當東方露出魚肚白,展現眼前的是一片白雪皚皚,除了路邊幾棵冬眠樹看不到任何存活的生靈,即使穿梭而過零落的小村,已經被白雪覆蓋著看不到人影,我們只能看到後面的機槍,架在風馳電掣般的軍車上,似乎奔赴西伯利亞刑場,我的心已死,身已經凍僵,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風把我埋葬。
軍車終於停在離團部最北的七連,我已經下不來車,雖然在別人幫助中還是摔倒在車下。坐在地上許久站不起來,有人幫我拿著行李,在好心人的攙扶中,我挪動到事先為我們準備好的工人宿舍。
王路明不僅幫我買了飯菜,還拿來一瓶白酒讓我暖身子,他是嗜酒如命的笑面虎,五十多歲人送綽號“老狐狸”。在飲酒中他許諾,家有兩個姑娘任我挑,將來要為我組建個家庭。當時的我,總覺得他的心是好心,但意中有點自私不是誠意,二十二歲的我在那種艱難環境中,對成家問題根本只是奢望。
軍教員給我們開會上課,說我們不是鐵板一塊,而是社會有用的人才,在那三個多月的日子裡,除了讓我們背誦老三篇和新五篇,就是對資產階級思想的批鬥會。我們也參加勞動鍛鍊,24小時兩班倒,去尖子山場院用機械脫麥子,夜間曾經達到過零下40度,機器凍停機只好收工回營。
春天我們被分配到各個連隊,我和其它五人被分配到九連,那時雅琴你才14歲,下面我說的有些人你會認識的。九連有近二百多就業工和軍隊幹部,有家屬的佔全連的一多半,我已經處身於五十多歲的老反革命中,他們有廣東、江蘇、上海、北京、山東、山西、東北等都來自全國各地,幾乎就是口音大雜燴的綜合點。僅有半年之隔先後又調來兩撥人,第一撥是從興凱湖調來的就業工,大部是北京人,第二撥是造反派下鄉知青,大部是齊齊哈爾人,九連整合了四類人員的大雜燴。
工人們中單身住在長長的土房宿舍,中間開門有個小走廊,又分為東西兩個長屋對面炕,當然是各有個的案由…各有個的單身鋪頭了。而在工人宿舍的東面原住著是帶家的工人,那可是紅磚大瓦房,自從知青來後,那趟房就成為他們的男女宿舍,雖然只有一路之隔,有可能也是東風壓倒西風吧?本來我與知青的年齡相仿,要說我是知青也無可厚非,然而偏偏我卻與那些五六十歲的老反革命在一起。
指導員找我談話,說是收到齊齊哈爾市局和鐵路派出所的來信,證明我是齊齊哈爾鐵路職工子弟,儘管服過刑也在申訴審案中,並說明對我應該以知青安排。當時的我猶豫著,即使與知青在一起會有什麼結果?檔案裡寫著祖父是國民黨的歷史,在那些造反知青中我將成為被專政的典型,還不如被淹沒在就業工人之中,為此我向指導員說明了想法,並對領導表示感激。剛到九連沒幾天,我從食堂吃完飯回宿舍,走在路上聽到後面有人喊:“張!”
回頭只見一個姑娘挑水,不見後面有任何人。前面從家屬區走來的王興全說:“人家叫你呢。”
我說:“哪有人啊?”王興全只是笑。我後面又傳來喊話聲。
:“怎麼沒人,就是我在喊你呢。”再回頭,發現就是那挑著水的姑娘衝我喊著:“你為啥向王連長打小報告,說我在十二號地撿大麥?”那姑娘繼續質問著。
:“你冤枉人,我剛來幾天根本不認識你,打什麼報告?”氣得我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