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60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樣的跌宕迴環,她們的夫君同為一代雄主,卻一個逝於此,一個生於此,這是塊什麼樣的福地呀,可以承載日落日出?而不庇若木與扶桑,唯綠竹猗猗。落在竹中升在竹中,都有天露盈盈,悲也忠貞喜也忠貞,都是中華女兒的情意,落也天地,升也天地,都是中華兒郎的舒捲。若木不近落日,因為有竹,日出不見扶桑,因為有竹。
《紅樓夢》裡的竹子在瀟湘館,曹雪芹在此栽竹千百杆,都只為一個林黛玉。是“鳳尾森森,龍吟細細”,這麼雅潔的去處自然不是庸人的居所,寶玉的一首“有鳳來儀”寫盡了黛玉的美貌:“秀玉初成實,堪宜待鳳凰。竿竿青欲滴,個個綠生涼。迸砌妨階水,穿簾礙鼎香。莫搖清碎影,好夢晝初長。”傳說中的鳳凰是以竹實為食的,瀟湘館的鳳尾竹是能引來鳳凰的,鳳凰果然愛上了修竹,竹影月色鋪滿寶黛的愛情,在大觀園裡洇染,千幅萬幅皆是人世的疼惜。“絳珠償淚”惟有竹梢風動,月影移牆。瀟湘,瀟湘,這竹葉一般的詞彙有顏色亦有水色,漾進人的心裡便有竹意無邊,水色月色無以泅渡。隋樂府詩有:“春江水沉沉,上有雙竹林。竹葉壞水色,郎亦壞人心。”寶玉壞了瀟湘館的水色,天大地大月色滿天,倘以沒有這杆玉竹,瀟湘館只怕也無以瀟湘。人世悠悠怎一個“壞”字了得,竹影瀟瀟都在月光水色中。
鄭板橋的竹能聽見民間疾苦聲,“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這真是“難得糊塗”,百姓的一枝一葉都牽掛在心,強行開倉賑災多有得罪權貴,他的人和他的竹一樣,堅韌,有節,具掃天才:“一陣狂風倒捲來,竹枝翻迴向天開。掃雲掃霧真吾事,豈屑區區掃地埃。”做官十幾年,無積牘,無冤案,六十一歲卻因再次為民請賑被誣陷,遂乞病歸。以“二十年前舊板橋”賣畫為生。板橋依舊,板橋之竹依舊,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自然界的竹枝葉細碎堆疊如雲,多而不亂,千杆萬杆全在一個疏字,飛翠瀉玉,流不盡的天地風光,掃風掃雪掃日月,留得人間一杆竹,玉宇澄清萬里埃。 。。
檀郎
檀郎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河水清且漣漪。”這是《詩經&;#8226;魏風&;#8226;伐檀》的開篇。叮叮噹噹砍檀樹啊,放它們到河的岸上啊。河水清澈而且泛起波紋呀。這樣一副景緻在我鄉下也有類似的風光。只不過檀樹不是長在河邊,而是長在長塘的北梗上,一排都是,擋住了清凌凌的塘水,我小時候看她,有遮天蔽日的陣勢。每年秋冬,我都拿花籃去擄落下的檀葉回來燒火。埂下就是稻田,一般不翻種麥子,因為離人家太近,會有雞鴨啄食麥苗。我記憶裡大都種的是紅花草,還沒有長全,點點星星的綠,稻茬裸露著茬口,木然對著高遠的天空,太陽照下來也依然有秋冬的荒意。老鷹在天空一盤旋,我就覺得在深山老林裡,趕緊看看周圍有沒有雞,以免被老鷹打了去。籃子裡不管有沒有葉子,都往家裡跑。母親為此很氣惱,說我是雞膽子。直至有一次母親捉住一隻鑽進扁豆藤裡打雞的老鷹,把來燒吃,左右鄰居都來嚐鮮,說是“‘寧吃天上飛四兩,不吃地上走半斤’,這天上飛的就是比地上走的好吃”。我才覺得這世界不全是老鷹的,只是依然有懼怕,因為那鷹的眼神實在是叫冷,且兇猛無比,昌友表兄拿棍子來逗它,惹起來憤怒,張開翅膀猛力撲過來,要不是腿腳綁著,我看它就要象打小雞一樣來打他,然後叼到天上去。這鷹雖囚落到地上,依然不慣被冒犯,叫人敬重。
長塘埂上的這排檀樹是永海大舅家的。永海大舅是個實誠人,織得一手好布,人稱機匠,做事一絲不苟,卻對檀樹不上心,不事砍削,都是天然的長勢,枝葉蓬蓬,主幹大碗口粗細,黑嵬嵬。我鄉下要是說男人家面板暗,就說黑像紫檀樣子,尤其新女婿要被議論。我特意去看過,外表確實色暗,但父親說不是紫檀,是青檀,紫檀是紅木,乃名貴木材中的上品,就是黑,能黑如紅木,也不至於辱沒了自己。舊時人稱美男子為“檀郎”,女子也以其作為夫婿或所愛男子的的尊稱,李賀《牡丹種曲》有“檀郎謝女眠何處,樓臺月明燕夜雨”,檀郎月明,這世界都是他的。
青檀雖不及紫檀,同樣木質堅硬,這從永海大舅砍捲了的斧頭可以看出。那一年隊上忽然要收回塘埂歸公,私人的樹自然要砍掉,鋸子在當時是稀缺的器具,要伐倒一棵樹,大都用斧子砍,叮叮噹噹的砍伐聲響到《詩經》裡,是這樣一體的田園風光,喜鵲在新砍過的樹木上空喳喳地叫著,小孩在周圍來回的奔跑,被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