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長眉掩鬢,笑靨承顴。流光欲活,眼含秋水之波;弱燕驚風,腰似漢宮之柳。秋谷見了,不覺吃了一驚,便打著蘇州白讚道:“阿唷,電氣燈來哉!”
那大姐聽見有人贊他,方才抬起頭來,恰恰與秋谷打了一個照面。見秋谷衫裳倜儻,舉止安詳,目光眉彩,奕奕照人,眼光也定了一定,微微的笑了一聲。秋谷早立起身來,攜著那大姐的手,問他叫什麼名字?那大姐回頭一笑,答道:“倪是嘸撥名字格。”王雲生在旁,代他說道:“他叫做阿媛,來得不多幾時,上節是在中尚仁金寓的。秋翁,你看相貌如何?”秋谷笑道:“我在上海看見了無數的孃姨、大姐,卻從沒有遇見這樣一個人,直是天上神仙,人間珠玉。”
阿媛聽秋谷將他極口稱揚,心內雖是十分歡喜,卻被眾人視線所逼,面上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想要灑脫秋谷的手跑了開去,怎奈秋谷緊緊攜住他的纖腕,細細的打量他,那裡灑他得脫?阿媛面上更加紅暈起來,只得低低向秋谷說道:“勿要實梗囁,阿要難為情。”眾人聽了,轟然都亂叫起好來。秋谷一笑,放了阿媛的手,阿媛早一溜煙仍舊跑到後房去了。王雲生還恐秋谷動氣,向秋谷說道:“這孩子到底年輕,不懂頑笑,等我去叫他出來。”秋谷連忙止住,大笑道:“你做的地方我來割了你的靴腰,你不吃醋也就罷了,倒反幫起我的腔來,只怕你這個賢惠覺得過分了些。”說得眾人哈哈大笑,雲生也笑道:“我是好心照應,你倒取笑起來。”
說話之間,那阿媛又在後房跑將出來,也不言語,坐在床邊一張凳上,眉眼之間,總覺得與秋谷有些關會,若離若合,脈脈含情。秋谷也默坐不語,暗中領略。王雲生同那一班朋友都是粗人,那裡看得出來?只有貢春樹在旁看著含笑點頭。直至又有客人,方才打斷。
秋谷立起身來看時,只見門簾起處,早走進一個客人,年約三十餘歲,衣裳甚是時新,深目高鼻,尖嘴寡腮,走進來似招呼非招呼的向秋谷點一點頭,也不作揖,大模大樣的便向炕上坐下。秋谷見他這傲慢的樣兒,心中十分有氣,不去理他。王雲生過來張羅道:“這位邵大令是吳淞釣船委員,臺甫是允甫二字。”秋谷不應,只從鼻子管裡哼了一聲。雲生又向那邵允甫通了秋谷的姓名。略坐了一會,擺好檯面,起過手巾,大家入席。
雲生本來要讓秋谷首座,只因邵允甫是個本省的候補官員,又與他認識不久,便虛讓了他一聲。那知他竟不推辭,居然得意揚揚的坐了首席,只向秋谷微笑,道聲:“有僭。”秋谷見他進來的時候目中無人,已是可厭,又見他佔了首席,那有好氣答他?秋谷便勉勉強強的坐在邵允甫肩下,貢春樹坐了第三,其餘眾客以次坐定。林桂芬斟了一巡酒,唱了一支京調,一支崑腔。
秋谷叫的陳文仙卻第一個先到,便坐在秋谷身後,低問他為甚兩日不來,可是身體有些不快。秋穀道:“我因前兩日應酬多了,把正事擱了下來,這兩日在棧中料理事情,沒有工夫出去。”文仙點頭,便拉著胡琴唱了一支小調,對秋穀道:“前日仔倪勒浪一品香出堂差,撥格斷命客人灌仔幾杯酒,格兩日喉嚨唱勿出哉。”
秋谷皺眉道:“你既然喉嚨不好,何必一定要唱呢?”兩人憑肩私語,情致纏綿。
不多一刻,春樹叫的金小寶也來了,穿一身湖色緞子繡花的衣褲,越顯得宜嗔宜喜,如花如玉。剛剛坐下,便問秋穀道:“二少,耐阿曉得張書玉要替倪翻腔?”
秋谷詫異道:“我又沒有同你到書玉院中去過,怎麼曉得你們的事情?春樹為什麼口多不開,沒有同我提起?”回頭便向春樹道:“何如,我早曉得你們這件事情,遲早總有一個亂子。”春樹覺得有些慚愧,俯首無言。金小寶又告訴秋穀道:“格個張書玉,實頭勿要麵皮,幾轉叫孃姨到倪搭來,要請貢大少過去。倪回報仔俚勿勒浪,俚就一直闖到仔格房間裡來,剛剛撥俚撞著,撥倪翻轉面孔來說仔一泡,難末格個張書玉恨傷仔倪,說倪搶仔俚格客人哉,要來替倪講理性。二少,耐想想看,阿有格號道理?真真是上海灘浪少有出見格事體。”
秋谷正要回答,王雲生做了主人,要搳一通關,便把秋谷話頭打斷。秋谷打起精神,搳了五拳,秋谷輸了兩杯,便一氣飲幹。王雲生完了通關,邵允甫鼓起興來便要擺莊。雲生道:“不必一定擺莊,也搳了通關罷!”允甫依言。原來那邵允甫酒量極大,叫孃姨拿了幾隻大玻璃杯出來,那杯子一杯大約可盛十二兩酒。邵允甫先從秋谷搳起,秋谷無奈,推辭不得,只得也同他搳了五拳,恰是秋谷輸的,邵允甫便送過一大杯酒來,陳文仙伸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