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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最可恨的是這班瞎眼聾耳的客人,他也不曉得‘色藝’兩字是個什麼東西,只看見這個倌人聲價高抬,他便道他一定是才貌雙全的名妓,花了大把的銀子去巴結他。那真正有些才貌沒有名氣的倌人,他正眼也不去看他一看。你想,還有什麼公論麼??小寶拭淚,向秋谷說道:”二少格閒話一點勿錯,倪剛剛出來格辰光,勿懂啥格應酬,生意末嘸撥,節浪向總歸極煞快。看看別家格倌人面孔生得怕煞,生意倒好得野哚,碰和吃酒鬧忙得來,格當中啥格道理,倪也解說勿出。直到過仔幾年,生意也慢慢裡好哉,名氣也慢慢裡出哉,到仔故歇辰光大家才曉得上海灘浪有倪格金小寶格名宇。倪人末還是從前格人,勿見得換仔一隻面孔,想起倪歸格辰光真真作孽。二少耐想上海灘浪格事體,阿有啥淘成?倪也不過是得過且過,混混哉罷。“秋谷點頭稱是,嘆息不已。
春樹道:“你這一番議論,真是絕後空前,未經人道,實在佩服得很。但是倌人的難處,你也說得切當不移。你又沒有做過倌人,怎麼這般明白?還是有人同你說過的呢?”秋谷微笑道:“我這般的苦口提撕,開你的見解,你反取笑起我來。
我章秋谷歌場酒陣,整整混了五年,難道這點閱歷工夫都沒有,定要像著你們遇事絕不經心、出口便談市語的酒囊飯袋麼?“春樹笑道:”罵得結實。但是如今世上,像我一般的人在在皆是,而且未必如我一般,你何不一個個去尋著他們痛罵,卻單在這裡罵我一人?這就是你的不公之處。“秋穀道:”我原是借你一個罵著眾人,也不是一定罵你。至於那些更不如你的人,是天生的沒有意識、不生氣血的畜生,那就無從罵起了。“春樹道:”你一概罵在裡頭也是情願,但是竟把他們比做畜生,未免過於挖苦。“秋穀道:”我把他們比做禽獸,還把他們的程度看得高了,覺得有些擬不於倫。你想羔羊跪乳、鼴鼠成群,雖是禽獸,也還都有孝義之心。他們這班混帳東西那裡趕得上禽獸,你還嫌我過於挖苦麼?“一席話說得貢春樹諮嗟不已。
秋谷因辛修甫請春樹在西安坊龍蟾珠家吃酒,要他作陪,略歇了一會,便辭了小寶,同春樹到西安坊來。到了院中,辛修甫同了章秋谷等走進房間,龍蟾珠也來應酬了兩聲。春樹看蟾珠淡掃雙眉,輕施朱粉,穿一件素緞夾襖,面目之間頗有清氣,便稱讚了幾句。到得寫起局條,秋谷自然是陳文仙了;要叫春樹去叫書玉,春樹不肯,叫了金小寶。秋穀道:“你這個人,真是得隴望蜀。你還沒有曉得他的脾氣,將來若是被他曉得,必定要鬧出笑話來。”春樹看著秋谷,似信不信的搖頭不語。正值相幫遞上手巾,秋谷也沒工夫再說閒話。
局條去了不多一刻,叫局的相幫未曾迴轉,金小寶早已姍姍而來。走進房門,香風已到,那幾步路兒放出全付的身段來,走得十分圓穩。走到春樹背後剛剛立住,覺得有些微微嬌喘的樣兒,一手掠著鬢髮,一手扶著椅背,抬起一對秋波將座上的客人四圍飛了一轉。眾人覺得金小寶這雙俊眼如秋月光明,如寶珠閃爍,一顧一盼華彩非常。當下小寶笑容滿面,一一招呼,又向秋谷應酬了幾句方才坐下,回頭向著春樹低鬟微笑。春樹大喜,待要和他說話時,小寶卻又扭過頭去裝作不知,只低頭斂手的弄手帕子,卻時時飛出眼風暗中關照。合席人的眼光都注在他的身上,暗贊小寶的場面工夫真個是八面張羅,滿場飛舞。秋谷更是擊節歎賞,忽向小寶道:“我同你雖然認識多年,局卻不曾叫過,今天我竟要借光轉一個局,不知你賞光不賞光?”小寶笑道:“二少笑話哉!只怕耐勿肯照應倪啘,阿有啥倪倒勿肯格?”
隨叫跟局的大姐把豆蔻盒子放在秋谷面前,隨向春樹說了一聲:“對勿住!”便坐到秋谷背後來。秋谷同他談談說說,甚是投機。
小寶向來敬重秋谷,況且秋谷的神情意氣身段都比春樹較勝一等,小寶自然愈加親熱。在秋谷意中又另是一個念頭。那一班現在有名的時髦倌人,個個都曉得章秋谷的名字,而且待他要好非常,卻並沒有什麼邪念。大抵秋谷聰明絕世,意氣如雲,陳王八斗之才,李泌九仙之骨;又且花叢閱歷已有數年,那班名妓金剛傾慕他的才華,想望他的豐彩,大家傳說,到處承迎,秋谷卻只是淡淡的交接,從沒有迷戀過什麼倌人,這也就算是他絕大的定力,真是庸中佼佼,鐵中錚錚的了。一言表過不提。
只說秋谷與小寶談了一會,陳文仙也走了進來。春樹暗想:文仙見了小寶定要吃醋,要看秋谷怎樣調停。誰知陳文仙醋意毫無,仍是笑盈盈的打起精神應酬秋谷,秋谷與小寶說得正是鬧熱,不甚理會於他,陳文仙也沒有一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