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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自己竭力贖身,卻欠了一身的債;如何的在上海生意不好,沒奈何只得到天津地方來。噥噥唧唧的直講到半夜。講到那墮溷飄茵之恨,不由得酸酸的流下淚來。秋谷不免款款的安慰一番。月芳說如今年紀大了,只求有個人和他還清債項,把他拔出火坑。秋谷問他身上有多少債,月芳說數目有限,差不多隻要一千塊錢。月芳見秋谷問他債項多少,只道秋谷有意要娶他,便盟山誓海的十分熨貼,百倍纏綿,定要秋谷娶他回去。
秋谷聽他的話兒說得甚是誠切,知道他不是謊話,便也把自己的家事和他說了一遍。只說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姨太太,太夫人家教方嚴,斷不許再娶第二個的。
“只恨我沒有豔福,消受不起你這樣的一個人。只好答應了你,和你留心找一個好好的客人,娶你回去。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也是無可如何。”月芳聽了,呆了半晌道:“勿是耐嘸撥福氣,總歸是倪自家格命苦,嘸啥說頭,一徑碰勿著對景格客人。剛剛碰著仔耐二少,倪末倒快活煞,洛裡曉得原是一個勿成功!耐阿好照應點倪,搭倪想想法子呀?”說著,由不得兩行珠淚直掛下來。
章秋谷見他這般模樣,也覺得有些替他心酸,只得好好的勸他道:“你們吃把勢飯的,只有趕快揀個合意的客人嫁了他去,方才可以圖一個好好的收成。那班不肯嫁人的倌人,年輕的時候客人情願娶他,他自己倒反不願。到得後來有了幾歲年紀,就是急急的趕著要嫁人,都已經遲了,還有那一個肯來要他?像你這樣的人,如今自然不要緊。若再是過了幾年,顏色衰零,年華老大,那就真個的要門前冷落,車馬稀疏,要想做一個商婦都不可得了。所以我勸你趁著這個時候,放出眼力好好的揀選一個靠得住的客人,嫁了他去,圖一個下半世的收場。你想我這幾句話兒可是不是?”
月芳聽了章秋谷勸他的這一番說話,心上感激非常。感激到極處,又不由得鼻涕、眼淚都滾出來,把一個頭緊緊的鑽在秋谷懷中,玉體輕偎,雲環低熨。那流的眼淚,把秋谷身上的一件汗衫都溼了好些。
秋谷見他聽了自己的說話狠有感動的意思,便索性再激他一激道:“據你說起來,做了幾年生意不但沒有剩錢,而且還做下許多虧空。你想,一個人拼著父母生下來的身體這般糟蹋,無非是為的一個‘錢’字。如今你做了這些虧空,一個大錢不得到手,又何苦要吃這碗把勢飯呢?咳!可憐,可憐!你也是個好人家的兒女,一般的也愛體面,一般的也有廉恥。丟掉了體面和廉恥,來吃這碗把勢飯,索性多幾個錢也還罷了,如今還拖下許多債項,究竟你貪圖的是些什麼?難道你就不是個人,不是父母生出來的麼?”秋谷說到這個地方,不因不由的自己也覺得酸鼻起來,說話的聲音已經岔了,眼中也流出兩點淚來。
月芳聽了秋谷勸他的話兒說得這般沉痛,更覺得一陣心酸,從肚子底下一直透到心窩裡來,看著這煙花的苦趣,想著那身世的飄零,止不住淚滾珍珠,鮫綃盡溼,嗚嗚咽咽的幾乎要哭出來。秋谷見了,暗贊他天良未昧,廉恥猶存,將來有人把他拔出風塵,一定不像那林黛玉、張書玉的樣兒嫁人復出,重落平康,倒可以保得不出什麼亂子。章秋谷這般想著,心上便存了一個要把他拔出火炕的念頭。無奈自己已經有了陳文仙,太夫人斷斷不肯讓他再娶第二個。更兼月芳的年紀倒反比自己大著七八歲,也覺得有些不合。只得拿定主意不答應他,只應允替他留意,尋個好好靠得住的客人。月芳見他回得這般決絕,明知道就再說也是枉然,委委屈屈的淚流不止。秋谷免不得溫存婉款的慰勸一番。
自此以後,秋谷也常常的在月芳那裡走動,月芳便和他說下個月要調頭到寶華班去。秋谷詫異道:“這個時候,既不是年,又不是節,你掉的是什麼頭?”月芳道:“間搭天津地方勿比上海,堂子裡向格帳才是一個月一算格,實梗洛調頭也是一個月一調。”
秋谷聽了暗想:“寶華班裡頭,自己有個相好在那裡,不要等會兒他們兩個人大家吃起醋來。”想著,便對月芳道:“寶華班裡頭,我有一個相熟的在那裡,叫做雲蘭,想來你總認識的。”月芳道:“實梗說起來,定規是耐格恩相好哉嘛。倪搭俚一徑來浪檯面浪碰頭格,有啥勿認得?”秋谷笑道:“我的恩相好,只有一個五風班的月芳,和我是狠要好的。那裡還有第二個恩相好?”月芳把眼睛瞟了一瞟道:“像耐實梗格二少,倪洛裡巴結得上,搭耐要好?耐要好格人勿知幾化來浪,挨著倪不過是應酬應酬罷哉。二少,倪格閒話阿對?”說著不覺低頭微嘆。秋谷聽了,覺得自己的待他,真個有些對他不起的地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