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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甫等一班朋友都送到船上來。辛修甫等略略的坐了一回,便起身走了。只有陸麗娟坐著不走,咕咕噥噥的囑付了許多話兒,軟語纏綿,深情宛轉;惆悵檀奴之別,淒涼婪尾之歌。
兩個人談了一回,不知不覺的已是五更雞唱。秋谷帶去的那個家人叫做劉升的,走進來回道:“這個時候,差不多將要開船,送行的人請上岸去罷。”麗娟聽了立起身來要走。秋谷同著他一直走上船面甲板,兩個人倚著欄杆又說了幾句話兒。麗娟走了兩步,又迴轉過身來對秋谷說道:“倪搭耐講格閒話,耐記好仔,勿要忘記脫。出門格辰光,勿比勒浪屋裡向,一塌刮仔格事體,耐自家當心點,勿要實梗馬馬虎虎,阿曉得?出門人除脫仔自家當心,再有啥人來照應耐呀?耐就是帶仔當差格去末,俚也勿肯搭耐當心啘!糟蹋仔自家格身體,啥犯著呀!”秋谷聽了麗娟這一番說話,不覺暗暗點頭。正是:
一聲珍重,魂銷南浦之歌;十里長亭,腸斷京華之路。
不知後事如何,請看下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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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回 出吳淞離懷隨逝水 走津沽壯志破長風
且說章秋谷聽了陸麗娟那一囑咐丁寧的說話,覺得深深款款,無限柔情,未免心上也有些兒感動,不由的暗暗點頭。陸麗娟一面說著,眉頭一皺,那一雙俊眼水汪汪的含著一泡珠淚,看著秋谷的臉兒,一步一回頭的,依依不捨。秋谷也看著麗娟,兩個人脈脈含情。
停了一回,秋谷忽然笑道:“你這個樣兒,倒也裝得十分相像,果然名下無虛。”
陸麗娟忽然聽得秋谷說出這兩句話來,真是出於意外。一時間倒呆了一呆,方才皺著眉頭道:“阿是倪格閒話才是假格?耐格人阿有良心?說笑話末,也勿是實梗說法格啘!”秋谷笑道:“你就是假的,我心上也狠喜歡,你又何必一定要這般辯白?”
陸麗娟聽了,恨得把金蓮一頓道:“耐格良心到仔陸裡去哉!說出格號閒話來,阿要作孽!”
秋谷聽了,一面笑著,一面走過來握著麗娟的手道:“就你算是真的,我的不是,如何?”說著又附著陸麗娟的耳朵,說了幾句不知什麼的話兒。麗娟不覺微微一笑,故意嗔道:“耐格人末,直頭少有出見格。”秋谷笑道:“時候還早得狠,回去再坐一回也不要緊。難道怕我真個把你帶上天津去麼?”麗娟瞅了秋谷一眼道:“倪勿要,倪要去哉。”秋谷點一點頭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況且你一夜沒有睡覺,還是早些回去休息休息罷。”麗娟聽了眼圈兒一紅,低低的說了一聲“一路順風”,便別轉頭去也不再說,急急的上了跳板。走到岸上,回過頭來對著章秋谷打一個手勢。秋谷倚著欄杆,也向他揮一揮手。陸麗娟一步懶一步的坐上馬車,一徑回到久安裡去。秋谷直望著陸麗娟的馬車去得遠了,方才懶懶的回到官艙,沒精打采的睡了。
這一睡,直睡到差不多十二點鐘方才睡醒。輪船早已開行。秋谷起來洗了個臉,飯也不吃,便一個人走上甲板來。浪靜風平,海天如鏡;波濤無際,極目蒼茫。只有許多海燕跟在輪船後面,前後左右的四圍飛舞。遠遠的望見幾點黑影,隱隱的露出帆檣,原來都是那浮海的沙船,在那浪花裡面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的亂滾。真個是神山一發,白浪千尋,潮來則天地皆青,風起而鮫人慾泣。
秋谷立在船面上舉頭四望,心曠神怡;更兼一陣陣的海風劈面吹來,拂袖動裾,更覺頭目豁然,形神俱適。看了一回,便回到官艙坐了。悶悶的沒有事情,便在網籃裡面拿出幾本小說來,歪在榻上看了一回,不覺又鵷矓睡去。直到劉升來請吃晚飯,方才起來,走到外面廣廳,雜著眾人坐下。
原來輪船上的規則,官艙客人吃起飯來,是大家聚在一起吃的,餚饌十分精緻。
秋谷隨便吃些,又走出官艙,到甲板上來閒眺。只見有兩個二十上下的少年,都是天津口音,兩個人站在一起談得甚是熱鬧。秋谷見了,便慢慢的走近他身畔側耳細聽,要聽他們在那裡談些什麼。
只聽得那少年長嘆一聲道:“我們中國人的事情,都是自己弄壞的。即如招商局初開的時候,搭客的價目原分主、僕兩等,當差的只收半價。那知到了後來,就有那班打小算盤的人出來有心弄巧。明明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搭客,他卻貪圖便宜,算做一主一僕。甚至同伴四五個人,他卻算做一主三僕,或者一主四僕。後來給招商局裡頭的人知道了,索性刪除了這條規例,搭客不論主、僕,一律收取全價。他們那班人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無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