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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雲,大聲說道:“你們兩位老爺,怎麼跑上門來罵人?什麼叫作不如上海的花煙間?”秋谷出其不意,忽然聽得這位寶貝說起話來聲音洪亮,就如破鑼敗鼓一般,倒被他嚇了一跳,一時間倒回答不出來,只得勉強和他支吾道:“你不要聽錯了我們的話兒,聽到隔壁去了。我們講的是上海的事情,說上海花煙間娼妓,一樣也有好的,並不是說你們,那裡有上門罵人的道理?”那倌人見秋谷向他分剖,明曉得是秋谷說謊,不便再說,只把秋谷瞪了一眼。
秋谷不覺毛骨悚然,有些坐不住,便向金觀察道:“我們究竟怎麼樣?”金觀察無可如何,只得隨意指著自己身旁一個倌人,問他叫什麼名字。那倌人便答應道:“我叫福喜,你們兩位老爺到我房間裡頭去坐罷。”秋谷聽了連忙立起身來,同著金觀察跟著他就走,直走到福喜房內坐下。登時覺得如釋重負,心上松爽非常。
金觀察見了,忍不住對著秋谷微微一笑。秋谷自家也覺得好笑起來,一面笑著,一面抬起頭來看時,只見房間裡頭倒收拾得十分乾淨,湘簾棐幾,錦帳銀鉤,花氣融融,芸香拂拂。秋谷看了不覺暗暗稱奇,暗想不料北邊的窯子裡面,竟有這樣的地方!可惜這班人物,一個個都是奇形怪狀、牛鬼蛇神,未免辜負了這般精室。心上想著,再看那福喜時,只見他黑漆漆的一頭頭髮,水汪汪的一對眼睛,雖然姿貌平平,卻還沒有什麼怪相。
當下金觀察同著章秋谷坐了一回,又聽福喜唱了一個天津小調。秋谷催著金觀察要走,金觀察也就立起身來,在身上掏出兩塊錢放在煙盤裡面,便同著秋谷出了大門。
金觀察便和他取笑道:“你向來自負是個嫖界中的高手,怎麼今天也這樣的耳紅面赤,話都說不出來?”秋谷自己也笑道:“小侄只說他是不懂蘇州話的,無意中說了這幾句,那知他竟認真起來。一時間不好回答,只好扯一個謊的了。小侄在上海地方,歌場酒陣整整的混了六年,從來沒有吃過一些兒虧,今天恰恰的遇著了這個妖魔,卻是第一次碰這樣的大釘子!”金觀察聽了不覺大笑起來。
兩個人一面笑著,早又走進一家南班子的寓所,叫做五鳳班。這個班子一古腦兒只有五個倌人,那四個都是揚州人。只有一個叫月芳的是蘇州人,倒也生得骨格娉婷,腰肢婀娜。只是年紀大了些兒,看上去已經有三十內外的模樣。梨渦熨貼,未褪嬌紅;眉黛溫存,猶餘淺綠。雖是秋娘半老,卻還狠有些徘徊顧影的丰神。
月芳見了秋谷,不覺心中一動。又聽得金觀察說,秋谷是從上海來的,更覺得十分巴結,百倍殷勤,對著秋谷飛個眼風道:“章老爺來浪上海白相慣仔,天津地方格兩個倌人,章老爺陸裡看得上?只好將就點噥噥格哉。”秋谷微笑道:“你們這裡只幾個人,老實說我都看不中,剛剛的只看中了你一個。你的房間在那裡?我們過去坐一會兒。”月芳聽了道:“阿是真格呀?”秋穀道:“自然是真的。”月芳一笑道:“倪搭別人家做媒人,倒做到仔自家身浪來哉!”說著便握著秋谷的手,走到自家房裡。金觀察也同著過來。月芳敬過瓜子,提起全付的精神應酬一番。
原來月芳在上海做生意的時候,叫做陸月卿,十年之前狠有些兒名氣,枇杷花下,車馬常盈。過了幾年,不知怎麼的忽然門前冷落起來。上海立不住,就到天津來做。在天津做了幾年生意,也不見得怎樣熱鬧。月芳回憶當日的繁華,想著如今的落寞,對著那花朝月夕,未免有許多的舊恨新愁。如今見了章秋谷,雖然是初次見面,卻把秋谷當作箇舊時恩客一般,把自己的遭逢身世約約略略的和秋谷說了一番。金觀察和章秋谷聽了,都嘆息不已。
秋谷見月芳雖然將近中年,芳時已過,卻是語言伶俐,豐格清華,心上便覺得有些屬意。略略的坐了一坐,便向金觀察道:“時候已經不早,差不多將近五更,我們還是回去罷。”金觀察點一點頭,便同著坐轎回去。
秋谷因晚間睏倦,又路上辛苦,直睡到十點鐘方才起身。金觀察已經上了衙門回來,和秋谷商議,要請他當洋務局的總文案。秋谷想了一想,也便答應。秋谷本來有個候選同知的功名,就是安中堂辦順直捐的時候,秋谷太夫人聽得人說,這一次開捐以後就要永遠停捐,那順直捐的折扣又實在來得便宜,就出了七百多兩銀子,和秋谷捐了個候選同知。秋谷心上不願用捐班出身,這個頭銜從來沒有用過。如今金觀察要請秋谷當洋務局總文案,官場裡頭的規矩,沒有功名的人是不能當差的,這個洋務局總文案又是個緊要的差使,不能不搬出這個功名來裝一裝場面。
金觀察因秋谷素日性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