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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修甫覺得以後不便再去,便在自己手上脫下一隻金剛鑽戒指來,套在龍蟾珠手上,口中說道:“我們兩個人,從此以後是不能再敘的了。但願你嫁了過去,白頭偕老,琴瑟和諧。”說到這裡,喉嚨竟嚥住了,說不出來。龍蟾珠淚流滿面,哭得兩個眼睛都腫了起來,拉著辛修甫的衣服,好似生離死別的一般不肯放手。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嗚嗚咽咽的把一個小小的絹包遞給辛修甫道:“格點物事耐帶得去,總算是倪格記念。”說了這幾句,不由得眼中珠淚好似雨點一般的落下來。辛修甫這一回兒那心上的難過竟是從來沒有經過的,再也忍不住,眼中也流下淚來。接了龍蟾珠手內的絹包,那眼淚竟斑斑點點的把絹包溼了好幾處。幾個孃姨、大姐在旁看了他們這樣的依依不捨,也覺得大家有些心酸起來。龍蟾珠哽咽了一回,方才竭力掙出幾句話來道:“耐去罷,自家保重點身體,勿要媽媽虎虎,阿曉得?倪是真正叫嘸說法。”龍蟾珠說到這裡,就嚥住了說不下去,掩著臉把手向辛修甫搖了幾搖,便去倒在一張美人榻上吞聲暗哭。辛修甫也知道久留無益,只得也硬著心腸,走了出去。
一直回到自己公館裡頭,瞞著他那位夫人,把龍蟾珠給他的絹包拆開看時,只見一支漆黑的頭髮;一個縐紗兜肚;一雙玄色緞繡白花平底弓鞋,尖尖瘦瘦的,只好四寸光景,鞋底上面只有微微的一些兒泥汙,還有七八分新。辛修甫見了,明知道龍蟾珠的心事,給他這幾件東西,是好象天天和他並頭貼體的意思。看了這幾件東西,更覺得魂銷心動起來。過了好幾天,心上還覺悶悶不樂。一個人獨坐嗟呀,書空咄咄,心中目中都是惦記著一個龍蟾珠,覺得龍蟾珠的聲音笑貌,一天到晚只在辛修甫心中間,上下左右的周旋來往,一時那裡拋撇得下!直過了一月有餘,方才把這個龍蟾珠的事情放了下來。
辛修甫的性情本來最愛聽戲,每到心上不高興的時候,便去聽戲消遣。如今這個時候,一個最要好的倌人龍蟾珠是嫁了人了,還有那幾個知己些的朋友,如章秋谷、王小屏等那班人,守制的守制,出山的出山,止有一個陳海秋還在上海。辛修甫覺得心上有些懊惱,便去尋著陳海秋,同到戲館去聽戲。
這一天,辛修甫正同著陳海秋到丹桂去聽戲。這個時候,正是夏月潤等弟兄幾個初到丹桂的時候,生意十分熱鬧,上下都擠得滿滿的。辛修甫見樓下正桌的人太多,便同著陳海秋到包廂裡面揀了兩個座位坐下。看了一回夏月潤的《花蝴蝶》,登場一出後臺,大家便齊齊的喝一聲採。辛修甫舉目看時,只見那夏月潤立在當臺,打扮得衣服甚是鮮明,結束得身材十分伶俐,雄赳赳、氣昂昂的,倒也狠有些兒英雄氣概。一會兒上起槓來,手腳甚是活溜,把兩隻手臂牢牢的圈住了臺上的鐵桿,一個身體好似風車兒的一般,在槓子上旋轉起來。大家看了,又不覺齊齊喝采。
辛修甫是坐在頭包裡面的,剛剛抬起頭來,往對面包廂裡頭一看,只見一個少年麗人,生得容華豔冶,態度嬌嬈,黛色浮香,珠光聚彩。這個時候,正是十月天氣,這個麗人穿著一件鐵青色珠皮襖,下面穿的什麼裙褲,卻隔著欄檻看不出來。
頭上帶著許多珠翠,把那一對秋波刺斜裡向著對面溜來,恰恰和辛修甫打了一個照面。辛修甫見了不覺呆了一呆,暗想這個人真來得有些詫怪,怎麼平空的和我吊起膀子來?一面想著,便也對著那麗人飛了一眼,微微的把頭動了一動。只見那麗人著實的把自己釘了一眼,便低下頭去,略略的呆了一會;頓時抬起頭來,眉歡眼笑,賣弄風情,一連對著辛修甫使了幾個眼色,又遠遠的對辛修甫把頭點了一點;回過頭來,對一個大姐附耳說了幾句。正是:
腸斷京華之路,崔護重來;魂銷春水之波,桃花無恙。
要知後事如何,且待下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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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回 辛修甫良宵逢舊識 湯娟娘薄命墮風塵
且說辛修甫眼睜睜的看著那對面三包裡面的麗人,心上狠覺得有些詫異,暗想:“我這個人是向來不用膀子工夫的,怎麼他竟會看中了我?”心上想著,只見那麗人叫過一個十八九歲大姐來,附耳說了幾句不知是什麼話兒,又指指點點的對著辛修甫指了一會。一會兒的工夫,早見那大姐從人叢裡面擠上樓來,帶著銀水煙筒直走到辛修甫背後,笑迷迷的對著修甫說道:“格位阿是辛老?倪先生說,請耐到倪搭去。”辛修甫倒吃了一驚,道:“你怎麼認得我姓辛?你們先生是什麼人?”
那大姐笑道:“倪先生叫蘇青青,來浪三馬路美仁裡,說搭辛老一徑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