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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蒼生 第六章(7)
除四害工作還沒有結束上邊又來了新任務:平原縣城南部便是黃河故道,那地方地廣人稀,還有十幾萬畝小麥沒有種上,縣委指示發揮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優越性,開展大兵團作戰,全縣生產隊各出動一個民兵排,前去打一場小麥搶播的殲滅戰;同時指出各民兵排生活自理不準擾民,隊伍由各大隊民兵營長帶隊。這讓吳黃豆隊長作了難。本隊的冬季水利工程任務十分繁重,大隊決定在三省莊那片鹽鹼地上挖一個水庫,自家隊裡也要挖乾溝,一下子抽走三十個青壯年勞力,這土方工程誰來完成?到時候肯定又是一場血戰,插紅旗拔白旗,三戶莊比不過人家,我這個隊長代理的帽子還沒摘掉就讓人家當白旗拔了,豈不與魏天霖一樣丟人?
吳黃豆也是急中生智,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辦法:民兵不分男女為啥不多派女的去?民兵是十八歲到四十五歲,為啥不派那些半截老頭兒去?五十歲以上的人也可以充充數,臨走讓他們刮刮鬍子降降年齡就是了。再說這是幫別人種地,種差點怕啥?俺這裡進了共產主義還能把他們關在門外頭不讓進?他主意想定便開列名單。三天後三省莊的民兵連到達了黃河故道邊上的指定地點,李作俠營長暫時屈居連長之位,在他的指劃下先搭窩棚安營紮寨。半天一過,黃河故道北岸迤迤邐邐數十里窩棚林立,炊煙裊裊。參加大兵團作戰的莊稼人沒有生在古代,不知道古人行軍作戰是什麼樣子,估計跟目前自己所處的境地差不了多少。李作俠到指揮部受領了任務,三省莊一共要種一百二十畝,三戶莊分了三十畝。李作俠見三戶莊三個最漂亮的女人都來了,神情十分興奮。因為三戶莊帶隊的是民兵排長柳葉兒,也沒盤查那些半截老頭兒超沒超過民兵年齡。
李作俠是許騾子大姐姐的兒子,叫柳葉兒妗子,按照老輩子排下的輩分,何櫻桃和範巧巧都是平輩,姐妹相稱,李作俠也應叫她們妗子。不知怎麼搞的,李作俠打心眼裡不把她們當長輩看,只把她們當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看。李作俠李營長是有眼力的,她們三個確實是十里八鄉最漂亮的女人。範巧巧和何櫻桃沒鬧矛盾的時候,她仨常常邀在一起趕集上店,路上但凡看到她們的人,雖還沒有達到“鋤者忘其鋤,犁者忘其犁”的程度,都會爭分奪秒多看她們幾眼。一位鋤高粱的小夥子竟說:“這三個女人別管哪一個讓我摟著睡一覺,第二天死了也情願!”這話她們三個都聽見了,不惱不怒,互相瞅一眼笑笑,悄悄說:“想得倒美!”李作俠是個漂亮的小夥子,當過三年兵,復員之後回鄉就當了大隊民兵營長。他執行上級指示堅決認真甚至有點軍閥作風,但對女人卻有一副錦繡柔腸。不知是他體恤民情還是女情,半下午的時候他就當眾宣佈:“大家都忙活了一天,這裡的麥子早一天也是晚了,晚一天也是晚了,咱們今天早喝湯早休息!”
大兵團作戰是男女分別集體住宿。三戶莊搭了兩排窩鋪,一排男人住一排女人住。“霜降”已經過了幾天了,天氣已經很冷。中原大地民間有冷天同性合鋪睡覺的習慣,叫“打蹭腿”。柳葉兒當然與何櫻桃合鋪。她們共同收拾著窩棚裡的地鋪,心裡都有一股說不清的歡愉,胸膛裡像有一隻小兔羔兒似的嘣嘣亂跳。柳葉兒說:“我今天結婚,娶個小媳婦。”何櫻桃說:“我今天也結婚,嫁個俊哥哥。”兩人說著相視一笑,何櫻桃少女般兩頰潮起紅潤。她們兩人的被子當褥子鋪了一條,把另一條平展展摺疊了放在草鋪上,兩隻枕頭放在地鋪一頭,一副“白天吃的一鍋飯黑間睡的一個枕頭”的樣子。其他年輕的和不年輕的女人也都合起鋪來,忙著整治鋪位。範巧巧不與別的女人合鋪,一個人忙碌地整治自己的地鋪,她雖是三戶莊三個美人之一卻顯得孤零零的,讓人心中隱約著同情與憐憫。何櫻桃羞怯怯地說:“柳哥,喝湯還早咧,咱到老黃河裡去看看景緻吧。”柳葉兒說:“走!”她們出了窩鋪門,剛走了幾步柳葉兒說:“把巧巧也叫上吧?”何櫻桃立即反對:“不叫她個騷娘們!”柳葉兒知道她們兩個不和,也沒再堅持要叫範巧巧。何櫻桃和範巧巧自那次赤身裸體在街上打作一團之後,就再也不搭腔了,自然也就沒有再接仗。前幾天不知因為什麼兩人吵起來,卻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各自採取的是口水戰術,不過那詈罵也是夠水平的,她們互罵:“撕你的嘴撕你的嘴!”正在口水之戰最熾的時候,一位賣豆油的來串鄉。這位賣豆油的是個大舌頭,說話吐詞老是轉音,他一進三戶莊就大聲吆喝起來:“都有(豆油)!”範巧巧和何櫻桃一聽,兩人一齊大覺大悟:人家賣豆油的吆喝的確實是實話,自己要撕對方的那東西自己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