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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天下蒼生 第七章(6)
徐主任拖凳子時發現一位老太太挎著一隻柳條籃子正撿桌上地上的地瓜皮地瓜頭兒,走過去問:“老人家,你撿這幹啥?”任王氏直起腰來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反過來問徐主任:“你是個官兒吧?”徐主任不好意思地笑了,點點頭說:“也算是吧。”任王氏也點點頭說:“我看也像,頭大肩膀寬一看就像官嘛。剛才您吃飯俺看見了,您是個好官,您的官職日後還要往上升。”徐主任紅了臉說:“老太太您甭客氣,有啥話您就說。”任王氏說:“今兒遇見了官就不敢欺瞞,欺瞞官家就是欺瞞父母。”徐主任聽說老太太要向他說事,趕緊拖了條凳子讓老人坐下說。老人說:“民婦任王氏,有一件事要向官家稟告,咱這地方要遭賤年了,官家要及早為民人提個醒兒呀!”徐主任和魏天霖聽了大為吃驚,趕緊問:“你老咋知道的?”任王氏說:“是我看出來的,這些人作孽作得不祥啊。”徐主任沉思著深深地點點他那巨大的腦袋,誠懇地說:“老太太,你的提醒我明白了,記住了!”他指指她的籃子問:“你這是準備……”任王氏說:“這都是好東西呀,切成片曬乾,到時候就是度命的東西。”徐主任站起來也把任老太太扶起來說:“感謝你老人家!你老去撿吧,撿得越乾淨越好!”
任王氏又去撿地瓜皮地瓜頭兒去了。魏天霖說:“吃棒子麵窩頭的時候,這老太太就撿大人孩子扔掉的碎窩頭,吃地瓜又撿。大家都說她是從前餓怕了,上了年紀就迂到這吃食上了。我看她不是迂,是一種大明白、大清醒。”徐主任向魏天霖要過手錶重新戴在手腕上說:“我今天不是來這裡吃飯休息的,是專門找你的,也是為剛才老太太說的那個問題。咱公社凡密植的,下種量每畝都在二百斤以上,麥苗兒一個眼兒裡鑽,稠得馬鬃似的,你看能收到糧食嗎?”魏天霖說:“能收到糧食。”徐主任問:“平均每畝能收多少?”魏天霖說:“三十斤到五十斤,還都是地頭地邊上的。大田裡一兩也收不到。”徐大頭一聽臉都嚇黃了,渾身直滲冷汗,說:“還有法子救不?”“春節前有救春節後就沒救了。”“怎麼救?”“拔苗。把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苗拔掉,每畝還能收一百###十斤。”“就是這樣也收不夠種子。”“收回種子這條路就甭想了。”“這話你給黃豆說了沒有?”“說了,他不聽,還說白旗要拔紅旗,要辯論我。一個莊住了幾輩子實在抹不開臉說辯論也沒辯論。你說的頭要長在自己肩膀上他一個字也沒聽懂。”“怎麼不去找我?”“怎麼沒去找你?還沒把俺跑死!俺四次裝病請假到衛生院看病,都是為的找你,你都下隊了,到天黑都不歸窩。俺看著那麥苗心裡就像滾水潑呀!”說著嗚嗚地哭起來。徐主任雙手抱住又大又圓的頭顱沉默了許久,突然一拍桌子說:“老魏,你是白旗,你啥話都別說。”說罷就大喊魏英俊,讓他給自己拿兩塊熟地瓜。徐大頭把兩塊熟地瓜往懷裡一揣騎上車子走了。
他先找到三省莊大隊書記孫志光,以公社管委會主任的名義命令他:從水利工地抽出三分之二的勞力,再動員全部半勞力、輔助勞力下到密植的麥田裡拔麥苗。孫志光為難地說:“從中央到地方都號召密植,密了植我敢拔嗎?”徐主任大聲說:“不管誰來問你,你就說是我叫拔的,我頭大,出了事我頂著!”說罷夾起車子走了。他要一個大隊一個大隊地去下命令,他決心即使跑到黑再跑到天明,也要把整個公社跑完,然後給縣、地、省、中央寫信反映情況。
孫志光覺得徐主任的話有道理,但恐怕也沒他說的那麼邪乎,就立即召開了各生產隊長會議,傳達了徐主任的指示。吳黃豆隊長當場就罵罵嘰嘰:“他卡住麥種不讓密植,密植了的他又命令拔掉,他是領導生產還是破壞生產?簡直就是反對大躍進反對總路線!”孫志光說:“他是咱的頂頭上司,他的指示咱得執行。”說著低頭思想了一會兒接著說:“水利工地抽幾個婦女,讓她們領著隊裡那些老頭兒老媽子拔去吧,拔個十畝八畝也不妨大局。上邊要是反對呢,咱們根本就沒投入多少勞力,上邊要是支援他,咱立馬停了水利把大部隊開上去拔,這樣能進能退有個圓轉的餘地。”大家都說這樣好。黃豆也同意。他立馬把嫂子範巧巧、妻子何櫻桃、許騾子的女人柳葉兒等幾個婦女打幹溝裡叫出來交代任務,她們又把莊裡的輔助勞力轟出來。領到麥地拔麥苗。
天下蒼生 第七章(7)
柳葉兒完全變了樣子,她把齊頸長髮推了去,理成了男青年式的青年頭,原先帶花帶朵的衣服變了深藍色的中山裝,腳上蹬一雙球鞋,完全成了一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