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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三叫花子進門就打招呼:“老先生,你老人家好呀!”老先生正給一個患者診脈,聽到招呼只微微點點頭,一點兒也沒有給他們先看病的意思,他們只好坐在排椅的尾巴上慢慢等候。三叫花子咬著李作俠的耳朵說:“人越老越怕死,等會兒他給你看病時,你誇他長壽,他一高興就給你開好藥——你怕啥?花多花少都是公家掏腰包!”李作俠捂著腮幫子說:“行!夸人的話俺肚裡有的是,不用上街去買。”終於輪到李作俠看病了,他主動向老先生面前辦公桌旁邊的一把椅子走去,由於牙疼吃力地大聲問:“老先生高壽呀?”老先生為他的高壽自豪,特別喜歡別人問他的年齡,他揚起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晃了晃又把五個指頭全部伸開,李作俠故作驚訝地說:“哎呀,八十五了,真是老壽星!”老先生高興了,臉上綻開笑容指指面前的椅子讓他坐,剛要問病,李作俠為了讓他更加高興,又大聲補了一句:“看你老這氣色還能活幾年!”老中醫聽了這話立刻掛下臉來,揚聲喊道:“下一個!”同時擺手叫李作俠讓出位子。老先生聲音沒落就有一位患者站到了椅子旁邊,李作俠只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窘態百出地讓位給人家。
天下蒼生 第十八章(9)
三叫花子擺手把李作俠叫到門外,氣得跺著腳說:“天底下有你這樣夸人的嗎?”李作俠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他現在八十五歲,再活幾年九十就出了頭了,不少了呀!”三叫花子說:“歲數還有嫌多的?有可能的話他不想永遠健康萬壽無疆呀!”李作俠憤憤地說:“這老頭子還真倔。”三叫花子說:“有了好手藝難得好脾氣,這是有數的。”他們只好坐到排椅尾巴上重新排隊。又等了近兩個小時這才又輪到李作俠看病。這回李作俠學乖了,邊向椅子走邊說:“俺年輕不懂事,你老人家甭跟俺一般見識——看你老這氣色這精神頭兒,你老人家還得活早哩!”老中醫說:“早這麼說不早給你看過了?”李作俠坐到椅子上,述說了自己常害牙疼的情形,老先生讓他張嘴伸舌,又用壓舌板把他的牙齒挨個兒輕輕敲了一遍,然後又觀察了他開始稀疏的頭髮,最後給他切脈。
老中醫一番望、聞、問、切之後,拿起桌上的紙筆開處方。李作俠小心翼翼地問:“老先生,我問一問:人家不牙疼怎麼就俺牙疼?”老中醫放下筆笑了,說:“腎虛精虧,發脫齒搖。你這牙疼為房事過度所致。”三叫花子見他們交談起來也慢慢湊上去聽。李作俠問:“啥是房事過度?”老中醫又笑了,挑揀著詞句說:“房事過度就是你與你妻子同床太多。”李作俠的臉刷地紅了,三叫花子卻提出了異議:“老先生,你老人家還不知道,他媳婦長期臥床不起,瘦得像一把乾柴,比死人只多了一口氣,同床還能多到哪裡去?”老先生有點生氣,看在三叫花子笑臉的份兒上沒有發作,只是搖頭,他那長長的雪白鬍須也跟著在胸前擺來擺去,說:“張仲景老先賢的話還能錯了?”又拿起筆來開方子。李作俠暗暗佩服老先生的醫術,說:“就按老先生的法子治。”老中醫方開好了處方遞給李作俠說:“這方子也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治本只有一個辦法:與你內眷分房而居,起碼兩年,自然時間再久些效果更佳。切記:欲不可絕,亦不可縱,夜無虛度是不行的——下一個。”他們取了藥回招待所的路上,三叫花子說:“俺原先很佩服這位老先生的醫術,從他跟你說的病因看,這老先生的道業也有限。”李作俠默不作聲,他對老先生極為佩服,只是不便說出箇中原因。
老中醫開的藥雖只是些花花草草,李作俠因老先生審透了他的症,對這些藥草極為重視,回招待所途中又買了一隻砂鍋,下午司令部開了一陣子會,從半下午他就開始煎藥。煎藥需文火,一直煎到傍晚才煎好,他把那黑褐色湯液倒進碗裡,把砂鍋蓋好放到妥當處,準備第二天下午再煎一次(俗稱“撈渣”)以免浪費藥力。一般中藥湯是極其難以下嚥的。李作俠小時曾喝過一回,那又苦又澀的滋味至今記憶猶新。因此民間有“恨病吃藥”四字,意思是懷著對疾病的仇恨吃藥。李作俠體驗著回憶著這次和以前多次牙疼的痛苦,兩眼盯著碗裡黑褐色的藥液,等待它的降溫。約摸待了一支菸工夫,藥液不熱不涼了,李作俠飽飽地吸一口氣,準備來一個牛飲把藥液灌它個碗底朝天。
正是這時,平原縣四郊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李作俠手中的藥碗“叭嗒”掉在腳下水泥地上。他正在賣愣發呆不知所措,許老國帶著三叫花子喘著粗氣來到伙房。李作俠問:“屁派動手了咱咋弄?”許老國就是許老國,四次國民黨兵到底沒白當,他沉著地說:“別慌!聽聽槍聲。”他們靜下來在伙房裡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