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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分鐘,她那病著的孩子曾喊過:“媽呀,真難受哇!”因此那位當媽的就又認為,一定是遊苔莎近在跟前,又在那兒施行邪術魔法了。
因為這種情況,所以蘇珊作完了夜工以後,並沒按照平常的習慣,跟著就去睡覺。她一心想要把她想象中那位可憐的遊苔莎正在施行的邪術鎮壓下去,就忙著去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迷信法術去了。那種法術,無論對誰一用,都能把他治得絲毫無力,形銷骨毀,並且化為烏有。那種辦法是那個時候愛敦荒原上人所共知的,到現在還沒完全絕跡。
只見她拿著蠟走進一個裡屋,那兒除了別的烹飪傢俱以外,還有兩口棕色的大個淺鍋,盛著一共也許有一百多磅的稀蜂蜜,本是那年夏天蜜蜂的出產。鍋上面擱板架子上是一堆又光滑又堅實的半圓形黃東西,全是蜂蠟,也是那年夏天蜂窩裡的出產。蘇珊把這一大塊東西拿起來,先從它上面切下薄薄的幾片兒,然後把這幾片兒都亂堆在一個鐵杓子裡。她拿著那鐵杓子又回到起坐間,把鐵杓子放到壁爐裡發熱的殘火上。剛一等到蜂蠟化到溼面那樣軟硬的時候,她就把那些薄片兒捏到了一起。她的面目現在顯得更聚精會神了。她開始把蜂蠟捏塑傳弄;從她那種捏塑摶弄的態度上看來,顯而易見是她心裡已經有一個樣子在那兒,她現在正想要把蠟捏成那種樣子。只見那樣子是一個人形。
她把那個略具規模的人形,融化捏弄,這兒掐一下,那兒扭一下,有的地方去掉一塊,又有的地方又聯上一塊,約莫一刻鐘的工夫,就做出一個大約六英寸高下、約略像個女人的蠟像來,她把它放在桌子上,讓它變冷變硬了。同時她拿著蠟燭去到樓上她那孩子躺著的地方。
“乖乖,今兒過晌兒,遊苔莎太太身上穿的,除了那件黑長袍,你還看見有別的東西沒有?”
“她的脖子上圍著一條紅帶子。”
“還有別的沒有?”
“沒有了——哦,腳上穿著一雙絆帶鞋。”
“一條紅帶子和一雙絆帶鞋,”她自言自語地說。
南色太太就搜尋去了,搜尋了半天,找出一塊頂窄的紅帶子頭兒來;她把它拿到樓下,系在蠟人兒的脖子上。跟著她又從窗下那張東倒西歪的寫字檯裡,找出一些墨水和一枝羽毛筆來,用它們把蠟人的足部塗黑了,塗到她認為是鞋裝著腳的部分,又按著當時的絆帶鞋上的鞋帶那樣,在腳背上畫了個十字道兒。最後她在蠟人腦袋上部,綁了一段黑線,算是約束頭髮的結髮帶。
蘇珊把那個蠟人拿在手裡,遠遠擎著,仔細端相,她臉上顯出一種不帶笑容的得意神氣。凡是和愛敦荒原上住的人熟悉的,無論誰,都會認為那個蠟人像遊苔莎·姚伯。
她從窗下坐位上的針線笸籮裡取出一包繃針來,都是又長又黃的老式繃針①,針頭兒在頭一回用的時候就會掉下來的。她把這些繃針,四面八方地往蠟人上插去,插的時候顯然是使勁兒叫蠟人兒疼痛的樣子。大概有五十個針都這樣插上去了,有的插到蠟人的頭裡去的,有的插到它的肩膀裡去的,有的插到它的身子裡去的,有的從它的腳底下往上插進去的,插到後來,那個蠟人全身都叫針插滿了。
① 又長又黃的老式繃針:從前這種針是用鋼作的,故黃而易折。
她又轉到壁爐那兒。壁爐裡燒的本是泥炭,所以它那高高的一大堆灰燼,雖然看著未免好像有些發黑、要滅的樣子,但是用鏟子把灰燼往四外撥開,它裡面卻露出通紅的熱火來。她現在又從壁爐暖位那兒拿過幾塊沒燒過的泥炭,把它們放在紅火上面,跟著那火就著得亮了起來。於是她就用一個火鉗,把她給遊苔莎塑的那個蠟人夾著,擎在火上,看著它慢慢都化完了。她站在那兒這樣作的時候,只聽她嘴裡還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詞。
她嘟唸的是一種奇怪的言語,是倒著唸的《主禱文》①那是請求妖魔的援助來消滅仇人的普通咒語。蘇珊把這套令人悚然的咒語慢慢地念了三遍,三遍唸完了,蠟人也化了大半。蜂蠟落到火裡的時候,一個長長的火苗就在蜂蠟滴下的地點兒上飛起來,火苗圍著蠟人纏繞吞吐,跟著把蠟質又化了若干。有時一個繃針會和蜂蠟一塊兒落到火裡,在火裡讓火炭燒得通紅。
① 《主持文》:《馬太福音》第六章第九節至第十三節所記,即《主禱文》:“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阿門。”
八 雨驟月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