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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今兒晚上本來有事到下迷霧崗去來著,”他說,“姚伯先生叫俺順路把這個帶到這兒,可是俺把這件東西放在帽緣子裡頭以後,可就把它忘了個無影無蹤了,一直等到俺回了家要閂上柵欄門去睡覺的時候,俺才又想了起來。所以俺馬上就又拿著這件東西回到這兒來了。”
他遞過一封信來就走了。女僕把信交給老艦長。老艦長一看,信是寫給遊苔莎的。他把那封信翻來覆去看了一會,覺得筆跡好像是她丈夫的,不過不能說一定。但是他卻決定,如果可能,就立刻把信交給她。為達到這種目的,他就拿著信上了樓;但是他走到她那個屋子的門口兒那兒,從門上的鑰匙孔兒往裡瞧的時候,屋子裡黑洞洞的。原來那時遊苔莎正和衣躺在床上休息,預備養養精神,好作未來的旅行。她外祖一看那種情況,就覺得還是不去打攪她好,所以跟著就又下了樓,上了起坐間。他把那封信放在壁爐擱板兒上,打算第二天早晨再交給她。
十一點鐘的時候,他自己也預備要睡覺了。他在他的寢室裡先吸了一會煙,到了十一點半鐘的時候,把蠟熄滅了,跟著就按照他永遠不變的老規矩,在就枕之先,把窗簾子拉開,為的是他第二天早晨一睜開眼,就能知道是什麼風向。因為他那寢室裡的窗戶,正俯視全個的旗杆和風信旗。他剛躺下,只見外面那個白旗杆,忽地一下亮了起來,好像一道磷火在外面那一片夜色裡,從天上落了下來一般。他吃了一驚。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一定是房子這面忽然發出了一道亮光,射到柱子上面,才能那樣。那時一家人既是已經都安歇下了,老頭兒就覺得他有檢視檢視的必要。因此他就從床上起來,輕輕地把窗戶開啟,往左右看去。只見遊苔莎的寢室亮起來了。把杆子照亮了的就是那兒發出來的亮光。老頭兒既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把她攪醒了,就疑惑不定地在窗戶那兒琢磨,打算把那封信從她的門坎底下給她塞進去。正在那時候,他聽見有衣服輕微地在那個把過道和他的寢室分開了的隔斷上摩擦的聲音。
老艦長心裡只想,這是遊苔莎睡不著覺,起來想找書看哪。要不是他聽見了她分明是在那兒一面走一面啜泣,那他還要認為這只是小事一端,把它隨便撂開了呢。
“她這又是想起她那個丈夫來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唉,這個傻孩子!她不該嫁他來著。我到底不知道這封信究竟是不是他寫的。”
他於是起身離窗,把他那件海員外氅披在身上,開開門,叫道,“遊苔莎!”沒有人答應。“遊苔莎!”他把聲音放高了又叫了一聲,“壁爐擱板兒上有你一封信。”
但是他這句話,除了風聲和雨聲中想象的回答而外,再就沒有別的回答了,因為那時狂風正好像把房子的四角嚼齧,幾個雨點兒也正往窗上打。
他走到梯子口那兒,站著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鐘的工夫。遊苔莎仍舊沒回來。他回去取蠟,預備跟著她;不過他先往她的寢室裡看了一看。只見那兒,被上面印著她的形體,表示被、毯並沒開啟。並且還有一種更重要的情況:她下樓並沒拿蠟。老頭兒這才完全驚惶起來。他急急忙忙穿好衣服,下了樓,走到前門那兒。前門本是他親自上門鎖起的。現在卻下了閂,開了鎖了。毫無疑問,遊苔莎是三更半夜離開這所房子的了。她到底能跑上哪兒去了哪?追她幾乎是不可能的。假使這所住宅坐落在平常的大道旁邊,那麼去兩個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也許就一定可以追上了她。但是在荒原上面,夜裡追人簡直是沒有希望的難事,因為從任何一個點兒上,穿過荒原逃走的實際方向,都跟從兩極分出來的經線一樣地多。老頭兒既是不知道怎麼辦好,就往起坐間看去。只見那封信仍舊一點兒沒動放在那兒,他心裡不由得煩躁起來。
原來十一點半鐘的時候,遊苔莎看到一家人都安息下了,就點起蠟來,身上又添了幾件暖和的衣巾,跟著手裡提起那個小包裹,把蠟熄滅了,動身下了樓。她來到外面,才看出來,已經下起雨來。她在門外停了一會兒;在她這一停的工夫裡,雨可就大起來了,好像要傾盆而來似的。但是她既然已經箭離弦上了,那就不能由於天氣不好而退回。因為她已經通知韋狄了,他也許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夜色昏沉黑暗,和舉行葬禮的時候一樣地悽慘。整個的自然界都好像穿著喪服。房子後面那些杉樹上窄下寬的樹梢,高聳在雲端,跟一個寺院裡的尖頂高閣一樣。天邊以內,除了蘇珊·南色那所小房兒裡仍舊還亮著的蠟光而外,再就無論什麼都看不見了。
遊苔莎把雨傘開啟,透過土堤上的臺階,走到了土堤的外面,到了那兒,她就沒有再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