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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我們不過是曾經相伴過的人。“進去吧。”嫣兒的冰冷還是如同四年前。這四年我不停的想要過來看她,卻一次次被拒之門外。也許一切都是有因果報應的,她拒絕了我,我又拒絕了錦墨,錦墨取代了我,我又取代了嫣兒。兜兜轉轉,一生也就這樣過了。十餘年過去了,嫣兒仍是那麼純淨,彷彿不曾沾染過世間的風塵,清澄透明,而我望著她,心也會被滌盪的澈洌。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兩個人都有些恍惚。一聲感謝,一聲歉意,我都說不出口。曾經,我們曾朝夕相對,曾經,我們曾共度難關,曾經,她為我慟哭哀悼,曾經我騙她太多。而今日,我們只能無言的對坐,再想也終是空悵。“明日,明日上林苑有宴,臣妾過來請皇嫂賞花。”只是一句邀請,我說的晦澀。
不算蕭冷的北宮是因為應我幾次的要求增加了用度,而前前後後忙碌的宮娥也是我一次次強令送進來的。而此次請求在她聽來也許更像要求償還。她沉默不語。這一去是為當今聖上新增仁德,也是對她最大的羞辱。我知道她心裡所想,卻必須一再相逼,我不能放棄最好的時機,也不能因為心軟對自己殘忍。
“皇嫂還是去吧,也見見昔日的臣子。”我加重了些語氣。張嫣仍是昂立著高貴,直直的坐著,彷彿在衡量去與不去之間的差別。“我有條件。”她用一個我字,宣告了弱勢,也激起了我答應一切的想法。
她回視我,面容沉靜的似一汪清水,淡淡而又平穩:“陳氏病重,我求皇后放她回家。”
我有些徵然,想好了一百件她所要求的事,卻唯獨不曾想過這個。先朝的嬪妃死於北宮之中,屍骨也不能發還,她們已經是被廢黜的孤苦之人,所以也不能入得皇陵,出路無望的她們更多的是與宮娥同等待遇,後門輕開,拉往北郊化人坑,尋個荒地草草掩埋。而今日的懇求,是為陳氏求得最後的尊嚴。至少不會草蓆相裹,至少不會屍首無蹤。
嫣兒定定的看著我,嘴邊還帶有一絲不辨的笑意。相伴嫣兒的時光,陳氏已多於我,也許再不貼心的人天長日久的相伴也抵過了當年的知心情意。嫣兒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她只是不想沾惹。好吧,就答應了她,也算是為自己的遺憾做個了卻。“好,本宮答應你。”本宮二字說的自然,再不沒有愧疚。沒有什麼好愧疚的了,原本就該如此。權位之下,愧疚又能持續多久,真心還有誰憑空相信。
一切都該過去,既然我已走到了此處。“那明日申時,本宮與聖上等候皇嫂位臨。”我躬身施禮,只淡淡地道。
嫣兒不想我會如此痛快的答應,目光復雜變幻,最後只是一聲輕輕嘆息。
我抿唇不語,竭力剋制住自己臉上的不該浮現的悲慼。今日一別,我們將再無瓜葛,她是被廢的皇嫂,我則是駕馭未央的新主人。
我低頭,輕輕跪下,俯首三下,也算對往日的情分依依不捨了。沒有淚,今日的我,眼淚愈加珍貴,我不肯讓它見人,也不肯讓它軟弱了我的心。
上林苑的御筵是一年一次,輕鬆賞花之時,也是聯絡君臣情意的最佳時機。往年都是我與劉恆與朝臣同喜,今日與我們同席的還有錦墨。三人並坐的尷尬被張嫣的到來打破,群臣紛紛議論,這是難得的景象,在如此隆重的宴席上會有廢后出現。我似笑非笑的迎上劉恆的目光,斂襟垂眸,起身叩拜:“臣妾叩見皇嫂。”
這一拜疑惑了老臣們,他們面面相覷,僵坐不動。拜後,我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說:“北宮陰冷,又不常有歌宴,今日喜慶,本宮想起了皇嫂寢食難安,所以擅自請皇嫂賞花,不曾通稟過,還望聖上寬恕。”我說到這裡,轉身拜下,直面劉恆,等著他的回答。動作間,睨到劉恆唇角的冷笑隱現,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案,似看著一場好戲。
突然,他神色平和,帶著一向寬厚的笑意起身,走到我的身前攙扶起我的雙臂:“還是皇后知曉朕的心意,連日來朕也不能安睡,全為此故。皇后此舉,甚得朕意。”我藉著他雙手的力道起身,他又回身對張嫣施禮:“皇嫂還是原諒了皇弟吧。”
張嫣雖小於劉恆,但劉恆卻仍是真真切切的下跪。張嫣伸手來扶,卻側目看著我冷笑。冷笑?我又何嘗不是暗自冷笑。各自落座,我依然回到錦墨身旁,兀自出神的她似乎另有所思。下面是響徹上林苑的高呼:“皇上仁德,萬歲萬歲萬歲。”“都各自平身吧,若說仁德,朕還是沒有皇后思慮周全阿!”劉恆微微的笑著,將冷意隱藏,恢復了文雅帝王本色。群臣慌亂的讚佩聲中,我有些快意,不知不覺中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甚至心中升起些晦暗難辨的東西。我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