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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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近月的山丘的弧線之頂,直至山崖間我軍順而來的古棧道,全是人,馬,還有火把,裝滿輜重的戰車,漫山遍野。
對於諸侯王的心思,我早便埋下,留駐在京城時,不是讀兵書,便是練兵。
那時心大志大有些大意了。
直到困在燕地,我這才痛定思痛,所練之兵,卻已然不得施展……
如今梁王,正好用來為我軍試刀。
遠遠地,卻見有人在叫陣,我讓人出去怒喝:“燕王殿下奉詔討賊!爾等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一人身著華服錦袍,灰白的戰甲,縱馬列隊而出,朗聲笑道:“孤道是誰,卻竟昔之太子殿下……真沒想到,皇上居然還願意用你……他放心麼?”
我微微一笑,父皇自然不願再用我。我說是奉詔,可奉的,自然是我自己擬的矯詔。但我相信,此局走完的時候,不會有人再追究。
我朗聲道:“梁王殿下,孤父皇待你不薄,你為何趁孤父皇出京之際,行謀逆之事?!只要你現在投降,父皇仁愛遍於天地,定不會追究你的罪責。”
他坐在馬上,面容隱在月色裡,向北邊抱拳長聲道:“皇上讓孤南面稱王,孤本萬分榮幸。孤思歸順朝廷的心思,便如如癱瘓之人,不忘起身,便如目盲之人,不忘睜眼一般迫切。但孤在滎陽之戰中,卻和韓信一樣,向皇上索要了梁王之爵。此乃孤的第一條罪狀。眾臣都贊成貶斥楚王時,孤卻向皇上上書,去保韓信的爵位,這是孤的第二條罪狀。孤起兵而反,和燕王殿下您作戰,爭這旦夕之間的活頭,這是孤第三條罪狀。文種、范蠡沒有一條罪狀,功成之後,卻一為君弒,二為君逐;今孤有三罪,卻欲求得苟活於世,又能得否?況且,連有功之太子都能隨意廢黜的皇上,又有何能得孤效忠?孤素來敬慕燕王殿下……實在不願和燕王殿下開戰。”
我聞言倒是一怔,他不僅沒有因為我軍的突然到來而顯現出惶恐,卻竟在這當口,勸降我了。
只可惜,他說的句句在理,我卻不能聽分毫;在天下的大局中,他是一個必定要死去的人。
只有他的死,能證明我馳援長安的赤膽忠心。
我二話不說,便提到縱馬而去,和他纏鬥起來。
他使一柄金槍,我手中長劍,便是干將和鏌鋣。
刀兵相交,白刃紛紛,前五十回合尚且不分勝負,他確因為年老而漸漸體虛。
我大喝一聲,瞅準了空子,一刀斬斷了他的兵刃。
彭越掉頭戰馬而走,我立即率軍掩殺。這是一場硬對硬的衝殺,我卻能知道結果。
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的夜色,卻在瞬間被打破了靜謐,我帶著人衝殺著,殊死的大戰就在我面前拉開了帷幕。
黑夜的穹頂上亂雲紛飛,燕王紅色的旗幟和梁王的青的旗幟狂亂的交織在一起。
悽慘的喊叫,垂死者的呻吟,越來越多,幾乎不能分辨。只有使人恐懼的迴音在黑寂的曠野重鼓,如青面獠牙的獰笑。
我幾乎能註定了勝局。因為這些自從韓王信謀反後便專為剿滅諸侯王而練的兵卒,在對陣上本就佔了優勢;更何況,過不了多久,在我軍和梁困衝突時定會有援軍從長安城內掩殺而出。
戰鼓隆隆,血的腥味和屬於男人汗液的酸臭變得濃郁無比,刺激著我的感官。
空氣中漂浮著血的味道,馬糞的味道,刀刃的味道。
陣陣紛飛的箭雨穿過了皎潔的月光,行軍的脈搏震撼著大地,節奏急促而奔湧。
我在血雨中衝殺,這是很久都不曾回味過的,舒爽,暢快,酣暢淋漓的感覺。好像用血燃燒著我的生命,用頭顱祭奠著本該屬於我的榮光。
兵卒們賓士著的軀體,如麥稈一般脆弱,在戰場的洪坡中被衝折。
忽然,一個在我身後要偷襲我的梁軍校尉被一箭穿心,我抬首望去,只見在孤丘上,梁王靛青的戰旗下,縱馬而立一人。
他裹在著暗色的甲冑中,面上戴著鬼畫符般猙獰的面具。身姿矯健,身形修長,月下束起的黑髮在夜風中狂亂舞動。
他俯瞰戰場的身姿,如高嶺般的清越。他左手中,握著一支藏青的鐵弓。
他是梁王軍的人?為什麼要幫我……
難道,他也是韓信安排在梁王身邊,挑唆他謀反的間諜?
鼓聲連天,雖然梁王沉著,但看見燕地騎兵忽至的梁軍卻不沉著,他們似乎在猝不及防中還擊著……佇列有些凌亂。
燕軍呼嘯而來,喊殺聲響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