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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一個叫“小眉兒”的丫頭闖了回禍:她見一道草坡上的野白菊開得嬌嫩美麗,一時興起,折了一大抱回來給蘭芽看。
蘭芽看見菊花立刻變了臉色,九歌隨後急急跟進來將小眉兒罵了一頓。正巧真金走來,一眼便看清了情勢,吩咐小眉兒:
“你去傳我的話,往後任何人不準攀折菊花!”
小眉兒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真金嘆了口氣,說道:“菊花高潔,是最有志氣的花,怎能這樣糟踐?去罷!”
小眉兒仍是一頭霧水,流著淚去了。真金溫和地向蘭芽笑了一笑,蘭芽還了一笑,誰也沒做聲。
文天祥在最後一輛車中:他身上衣服乾乾淨淨,三日一換,有專人照料。飲食亦與真金等一般無二。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是精鋼打製,但卻很細,只防著他逃走,並沒多大痛苦。
因真金下令禮遇,無人敢作踐他,因此他看去並不如何抑鬱。這兩日上了路,愈發談笑風生,昨日興致濃時,甚至給看守講了一陣“易經”。幾個看守聽得有趣,紛紛求他算命。因占卜要擺放草棍,竟還偷偷將他的鐐銬取下來了片刻。
許敏幾次來看望他,文天祥知道了她的事,並不怪責她依附燕王,反倒安慰了許多話,說她是“可憐的小姑娘”。就這五個字,教許敏哭了大半夜。
這日看守供給文天祥的飯食本是麵餅燒牛肉,外加兩樣路菜。不料真金的海東青忽然捕到了一隻獺子——獺肉是草原美味,幾個護衛興高采烈地煮了滿滿一鍋手把肉,香氣飄出去老遠,幾乎真要把狼引來——真金便命人給文丞相和許敏各送去一條後腿,自己跟三個姑娘留了一半,剩下一半分給了護衛。眾人歡聲笑語,取出酒來,你一口我一口,真如在蒙古時草原野炊一般。
夜晚月亮出來,幾個護衛便忙著埋帳篷,真金帶著蘭芽遠遠走開,在草間漫步說話。走了一陣,真金將斗篷鋪在地上,兩人依偎著坐下來。
這裡青草極高,坐下來幾乎沒頂,四面八方野花的香氣一陣陣湧入鼻端。因遠離人聲,只覺寥廓寂靜,但又絕非萬籟俱靜——天上耿耿星河,地上蟲聲如雨,蘭芽閉目靜聽,一樣一樣指出來:“這是蟈蟈、這是油葫蘆,這是……嗯,是金鈴子、這是孔雀蛉……”
真金訝然:“這許多鳴蟲,竟都有名字?”
“當然有,我哥哥辨得清秋天所有會叫的蟲子,我還差得遠呢。”
這時,忽然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蘭芽輕聲自語:“快到七夕了啊。”
真金便問:“你們七夕,是不是要乞巧的?”
“這個自然。”蘭芽便將乞巧的諸般講究、趣事一項項說給他聽。
真金雖是“漢人通”,但這些閨閣瑣事卻哪裡知曉,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打斷話頭,提出疑問。
蘭芽說到七夕夜裡同小表妹在絲瓜架下偷聽牛郎織女說話兒,他便問:“你聽見什麼?”
蘭芽微笑道:“除了蟲聲,就是蛙聲,只有一回聽見人聲,是廚下的柳二嬸罵她閨女。”
真金大笑,捏著她的手心低聲問:“罵閨女什麼?”
蘭芽不答。
停了一停,真金仰頭看著織女星道:“做到神仙還怕水,這位天孫縱然有巧,必也不多。”
蘭芽笑道:“你這見解倒是新鮮得很!”
真金用食指在她掌心寫字,寫了一遍又一遍,寫不好了,便哈口氣擦掉。蘭芽不耐癢,笑著推他道:“究竟寫的什麼?”
真金道:“噓!別做聲,你聽牛郎織女說話了。”
他神態鄭重非常,蘭芽竟不自覺地抬頭看了看天。
真金低聲道:“你猜,他們夫妻倆一年沒見了,見面時會說些什麼?”
蘭芽道:“牛郎定會說孩子又長了一歲,會自己穿衣服啦。老牛又老了一歲,犁地已有些費力啦。嗯……還說他想妻子想得苦,晚晚流淚……”
真金低笑道:“不對!”
蘭芽道:“那你說,他們說什麼。”
“牛郎說什麼,我可不知道,但織女說些什麼,我一猜就中。”
蘭芽奇道:“為什麼?說什麼?”
“現在已然是這樣的天氣,等到了七夕,更加冷了,織女穿著雲彩制的衣裳,早凍得瑟瑟發抖了,見了牛郎,定然要說:‘牛郎哥,我冷得要命,你緊緊抱著我!’”
蘭芽面上一紅,啐他道:“就沒一句正經話。”
真金嬉笑道:“也不用羨慕她,你若冷,我也緊緊抱著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