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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低聲道:“懷了韃子的孩兒,她心裡定然難受……”
蘭芽卻道:“懷了孩兒,也是好事。你沒聽周察說,他還只一個孩兒。林姑娘若能生個男孩兒,他再不將女人當回事,也須顧忌孩子。”
九歌慢慢張大了嘴巴:“姑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林姑娘怎會……她不是說過,頭一個孩兒,她必親手摔死!你忘了?”
蘭芽幽幽道:“此一時彼一時……若都像從前那樣貞烈,這襄陽城中早已沒了人煙了——漢恩自淺胡恩深,人生貴在相知心。漢恩自淺胡恩深……”
她誦的是王安石“明妃曲”中的兩句,九歌聽不懂,眨著眼睛盼她解釋。蘭芽卻不再說話,只暗自垂淚:漢恩已淺,哪堪胡恩愈薄!自古紅顏多薄命,這是從何說起!
九歌沉默片時,低頭琢磨蘭芽的話,忽然大驚說道:“姑娘,你也要與林姑娘一般麼?”
蘭芽正打算此事,聞言搖頭道:“我與林姑娘不同。林姑娘與那姑爺攏共見過兩三回面,若當真為他怎樣,倒是迂腐了。我與季瑛卻是自小熟識,情義深重,鄭老爺與夫人又待我有恩,九歌啊,我是不同的。”
九歌抿著嘴點點頭。
蘭芽又道:“我已想了幾日了,我想設法逃出去!”九歌急道:“怎樣逃?”
蘭芽緩緩擺手:“你聽我說。這條路千難萬難,我問你,若我將你留在林姑娘這裡,你可願意?跟著她,雖也難免受氣給人欺侮,但總比跟著我有今日沒明日略強些……”
她話沒說完,九歌騰地站起身來,漲紅著臉道:“姑娘,我早已說得清清楚楚,姑娘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慢說跟著林姑娘給人欺侮,就是跟著她插金戴銀,作威作福,我也不幹!這樣的話,再也休提。莫要玷辱了九歌的心!”說著雙淚齊流。
蘭芽見她氣得渾身發抖,忙拉住賠禮道:“是我不好,快別哭了。我再不提就是。咱們兩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活著一起活,死便一道兒死,如何?”
九歌抱著蘭芽,不禁嚎啕大哭。
既生了逃走的心思,蘭芽便留心準備。每日不在屋中躲避,帶著九歌漸漸四處走動。府中下人多半知她身份,也不來問她。如此過了些日子,連院門口的元兵見她跨出院門,也常打聲招呼,蘭芽不禁暗喜。
周察倒是說話算話,說請個好大夫,果然第二日便請了一個。可惜望聞問切地診了一遍,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夫走後,送他來的一個小丫頭咋舌道:“這大夫好貴。李媽媽說,一錠銀子才請得來呢。”蘭芽聽了,又是好笑,又有些發愁。
這一日清晨,吃過早飯,落下幾滴微雨。九歌拿了傘正要開門,周察笑著閃了進來,望一望她二人道:“這是要去哪裡啊?”
蘭芽衝他福了一福,道:“出去走走,屋裡憋悶得很!”
周察道:“好啊,我也嫌屋裡憋悶,咱們一道走走,如何?”蘭芽不敢拒絕,只得點頭。
周察並未帶人來,九歌要上前替蘭芽打傘,周察伸手接了過去,笑道:“小丫頭,有我呢,你只跟著就行了!”
他攜了蘭芽的手,大步出門。一路上指指點點,似談興甚濃。
走近花園中一片小小池塘時,他停下步子,隨手摘下一朵早開的淡紫色芍藥,別在蘭芽項下的紐子上,端詳著低聲說道:“昨日我與這府裡原先的幾個清客飲酒,聽一人說了個故事,有趣得緊,叫做什麼‘露筋娘娘’,我說給你聽,可好?”
蘭芽只得答應著。
周察先不忙開口,彎腰撿了幾粒小石子,向塘中打了幾個水漂兒。又頻頻擊掌,引塘中鯉魚一隊隊游來乞食,划起陣陣漣漪,這才直起腰慢慢講起:
“傳說唐時,高郵府有一對姑嫂,傍晚時分在郊外趕路。走到一處水草叢生的湖邊時,天色已晚,錯過了住店。嫂子便提議去旁邊農家借宿一宵。但尋來尋去,只河堤旁有一茅屋。屋中住著一名中年男子。”
“這男子雖生活窘迫,但為人和善,見是兩名女子前來借宿,特將床鋪騰出,自己在地上鋪了一張蘆蓆。嫂嫂見狀,便謝了男子進屋。但小姑要避男女之嫌,執意不肯求宿。”
他講到這裡,停下來笑問:“你說,是那嫂子對,還是小姑對?”
蘭芽道:“那小姑未免太也過迂。荒郊夜晚,無處可去。就借宿一宿,也不為越禮。”
周察拍手道:“可不是嘛!說得好。可那小姑性子執拗,說什麼也不肯。嫂嫂無奈,只得一人住了,將小姑留在野外。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