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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麗詭異,直如修羅一般。
他身旁原本站著兩三人,此刻竟給這文弱書生駭得齊齊後退兩步。
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良久,季瑛身子一歪,軟軟倒在地上——給一人在腦後重擊了一記,暈了過去。
仲瑛與伯瑛眼見幼弟被傷,奮力抵抗,早有人拿了繩索過來,將兄弟倆背對背捆了。
風浪暫息,那首領回過了神,饒有興味地看著蘭芽,看她怎樣行事。
孰知蘭芽眼皮兒也未抬,聲色不動。
人群中九歌忽然喊了一聲:“姑娘!”
蘭芽仍然不語。
首領看一眼九歌,略一思索,笑嘻嘻向蘭芽道:“這是小娘子的貼身丫頭?罷了,左右進去也須有個合意的人服侍,我就做個主,叫你帶她一道進去罷!小娘子,私縱反賊,我這可是擔著血海般的干係……進府得了大人寵愛,可莫忘了我李立,啊!”
院中寂靜了片刻,忽然一個胖大老媽子哭喊起來:“姑娘,姑娘,姑娘打小兒吃慣了我做的菜,旁的敢是吃不慣,姑娘,也請將我一道兒帶了去罷!”
得這一聲提醒,其餘眾人也各各哭天抹淚叫起“姑娘”來。
李立噴聲大笑:“小娘子,你孃家是怎樣地有錢,竟陪嫁了這許多人?”
原來南面習俗,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嫁,孃家除嫁妝外,照例要送幾個陪嫁的丫頭、婆子。小姐出了閣,就是人家的媳婦,夫家下人口中的“少奶奶”。但陪嫁卻仍用舊時稱呼,哪怕小姐做了母親、祖母,陪嫁丫頭仍是稱她“姑娘”,稱小姐的丈夫“姑爺”。
李立適才已說了,通敵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又說了除蘭芽、九歌,都送去牢裡。
顯而易見此刻一線生機,只在這位剛剛“圓房”的少奶奶身上!跟了她去,或許還有轉機。前頭又有了九歌是例,所以這些人才拼老命要扮陪嫁。
李立笑罵幾句,叫隨從揀叫喚得最兇的人抽了幾鞭子,這才壓住。
蘭芽面如止水,扶著九歌的肩頭,回身望了一眼鄭夫人。老太太神色平靜,向著她微微頷首,目光中流露讚賞之意。
蘭芽眼窩一熱,忙收斂心神,轉身問李立:“我有幾樣心愛的物事,不知能否帶走?”
李立哈哈大笑:“路衙什麼好東西沒有?罷罷,許你略拿幾樣兒!你……”他隨手指了一人,“跟進去看著!”
適才因匆忙出門檢視,季瑛與蘭芽均未點燭。此刻西廂漆黑一片。蘭芽走到一名元兵跟前說道:“煩借火把一用。”
那元兵不知怎地,竟聽話得很,乖乖將手中火把遞了給她。
蘭芽舉火向屋中走去,一名元兵跟在後頭。
蘭芽背對著他,先舉袖捂住雙眼,將兩汪淚水逼了回去。隨即挺一挺身子,強自振作。環視一圈,先走向桌案。
將適才季瑛所繪蘭花畫卷珍重捲起,放入懷中;跟著毫不遲疑開啟抽屜,取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剪刀藏在袖裡;再將那盆“龍巖素”捧起;想一想,又開啟梳頭匣子,將鄭夫人給的那“金珠項圈”也放在懷內。
再瞧一瞧屋中——鴛枕冷落,錦被蕭條,只季瑛的長袍與自己的羅裙並排掛在素衣架上。蘭芽這才想起自己仍未著外衣。當下走過去穿好。略略閉眼,咬了咬牙,轉身出門。
李立已在招呼眾人封門。見蘭芽捧著一盆花出來,詫異地吹了聲哨子,下令:“走!”
出了大門,李立自上馬先行。押著蘭芽的幾名元兵甚是巴結,竟招手叫了一乘小轎,將蘭芽塞進去,當街喝道,返回路衙。
許是怕她自盡,蘭芽被縛了雙手。她掙扎著使肩頭頂開轎簾,但見鄭府諸人都跟在後頭。她竭力要從人群中辨出季瑛的輪廓,卻累花了雙眼也瞧不清楚。
驀地裡北邊天上一顆流星遙遙隕落,她抬頭向天:冬季的銀河遠不似夏季明亮,唯見“福壽祿”三星高照,卻瞧不見牛郎,亦望不見織女。
扭頭再看人間:峴山如壁,漢水如帶,夜色中相依相偎,白頭相守,令人羨煞。蘭芽忽然想起一句詩來:一山如畫對清江——
一念至此,她驀地裡打了一個冷戰,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升至頂門心!
自己與季瑛訂親那年,母親曾特地去關帝廟求籤。本來也並非怎樣虔心,誰知偏求了個“王昭君和番”的下下籤——
當時母親多少有些猶豫,父親是孔子門生,一向不信這些的,只一笑而罷。
當時自己自然也是不信的,籤文亦只掃了一眼,便扔進了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