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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默苦笑了一下,卻不撒手。
慕容衝又勸道:“偶爾喝多些也沒什麼,大不了今晚都別走。而且,我記得他的酒量一直很好。”
丘默搖頭,只得解釋道:“今非昔比,現在他一旦喝醉,就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禁止他喝酒已經一年多了。”
賀蘭峰拱手施禮,道:“小默,今日就別再管我了,管了我一年多了,你也該累了。”
丘默堅決不把酒盞還他,只道:“再要亂撞亂砍地弄傷了自己,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
賀蘭峰見要回酒盞無望,反手一把搶過容樓的酒盞,道:“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又何來親者痛?”
他正要倒酒入口,容樓卻穩穩地摁住了他持酒盞的手,緩緩道:“賀蘭雪生活得很好。”
賀蘭峰驚喜地瞧著容樓,道:“你見過她?她在哪裡?”
容樓微笑道:“他們在南方。”頓了頓,又道:“你不但有妹妹,而且又多了侄兒、侄女了。”
賀蘭峰愣了片刻,旋而哈哈笑道:“沒想到她反倒走對了!誰能料到,如果那時沒和混小子私奔,我妹子現在會是什麼結果?”接著一聲長嘆。
丘默將他的手自容樓的酒盞上拿開,順勢勸道:“已為人長輩,就別再任性了。”
賀蘭峰猛地用力錘了計桌面,懊惱道:“不是任性,是這日子過得憋屈!怕只怕一輩子都要呆在山上,落個‘賊’名,空自把賀蘭家的威名都撇了!”
沉默了一陣。
丘默轉向慕容衝,道:“大司馬,不如你領著我們回北方吧。你是燕國王族,大家自會跟著你,只要我們夠努力,到時還可捲土重來。”
賀蘭峰立刻附和道:“不錯,到了北方,相信會有更多的將士投奔我們。”
慕容衝低頭不語。
丘默見他不置可否,皺眉道:“留在這裡,眼看著秦國越來越強,只會心中悽苦,我們縱然再強十倍、百倍,也一點機會都沒有。”
“回北方,我不甘心!”慕容衝終於開口了:“只有留在這裡,才能抓住報滅國之仇的機會。”
聽他這麼一說,容樓只一聲嘆息,繼續埋頭喝酒。
他此刻想的是,如果自己是慕容衝,就一定會選擇回長城以北之地發展。與其呆在小小的平陽城,等著那個不知有無的機會,倒不如帶上人馬,迴歸故里更有把握。必竟對於那個遙遠的地方,秦國是鞭長莫及的,而北方還存在不少默默無聞的鮮卑部族,他們靠畜牧、養馬為生,雖然人數不多,但若能聚集起來,力量也不容小視。譬如,專門靠放養戰馬,再賣給秦國而發跡起來的拓拔部族,就是其中一隻不小的力量。而慕容衝倘能回到祖先久違的冰雪之地,就可先憑藉家族四代建立起的聲望震懾住其他部族,繼而再苦心孤旨,發展壯大。雖然費時長久,但或許這才是打敗秦國的正道。
這些,以往他也許會說出來,但在經歷了那麼多變故之後,他學會了沉默。對慕容族的事,他只有越少干預,心才能越平靜。
何況,既使他說了,慕容衝這樣的人又哪裡是誰幾句話能說服的?更何況,那些已被漢族文化薰陶了幾代的燕國將士們早已習慣了這種有城可依,有屋可居的生活,又怎肯倒退回那種茹毛飲血,艱苦卓絕的遊牧年代?
聽到了容樓的那一聲嘆息,慕容衝忽然感覺到一陣前路茫茫的迷惑。
他是想等機會,但是真能等的到嗎?
只是,在別人面前,他的迷惑是絕不容流露的。
賀蘭峰欲言又止了幾次,還是問出了口:“真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誰都知道,秦國這兩年偃甲息兵,專注於國內建設,已大見成效,國人安定清平、家給人足。而秦王苻堅擁兵百萬,資杖如山,整個國力更有越來越強的趨勢。這樣的秦國難道還可能讓別人等到打敗它的機會嗎?
定了定神,慕容衝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茫,斷然道:“一定有。如果它不出現,我就自己去造。”
他這句話令得在座的其他三人都怔在當場,只想聽他說說要怎麼個造法。
但他卻未作解釋,只瞧著另兩人道:“日後,我會暗中遣些軍械、糧秣、被服上姑射山,你們只管繼續收編散佈各地的舊部軍將,以圖後用。”
丘默和賀蘭峰立即站起身,行禮道:“謹尊大司馬之命!”
慕容衝微笑著站起,高舉酒盞,道:“希望下次再聚時,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說完,他率先連幹三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