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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納多?達?芬奇街,米克斯科阿克區,墨西哥城聯邦區,1976年1月。
我想談談1970年。我是1970年認識他的,在波爾維尼爾,那是塔里斯曼的一所高中。我們兩個曾在那兒同學過一陣子。他是1968年進校的,剛到墨西哥不久,我是1969年進校的,可我們直到1970年才認識。由於種種原因我們都輟學了一段時間。他是經濟上的原因,我想,我呢,是因為內心的騷亂。不過,後來我又復學了,他也回去了,或許是父母打發他回去的,於是我們就認識了。那是1970年,我在班裡年齡比誰都大,我已經十八歲,按理說我該上大學,而不是還在高中晃悠,可我卻還在波爾維尼爾待著,一天早晨,新學年剛剛開始,他出現了,我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不是新生,有一些朋友,比我小一歲,儘管還留了一級。那時他住在林達韋斯塔區,但幾個月後就跟父母搬到那不勒斯區了。我跟他成了朋友。最初,我要鼓起勇氣才敢跟他說話,我經常看他在院子裡踢足球。他喜歡玩兒。我常常在樓梯上觀察他,心想他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孩。高中禁止留長頭髮,可他卻留著。他踢足球時就脫掉襯衫,光著胸膛玩兒。我覺得他很像刊登希臘神話故事的雜誌上某位希臘神的樣子,別的時候(在課堂上,好像要昏昏欲睡時)又像個天主教的聖徒。我能經常看著他,我覺得這就夠了。他的朋友並不多。當然,他認識很多人,他跟每個人都嘻嘻哈哈地周旋(他總是笑聲朗朗)、開玩笑,但他的朋友寥寥無幾,說不定一個都沒有。他在學校表現不佳。化學、物理的成績很慘。我很吃驚,因為哪門課都不太難啊。只消稍微用點心,略微下點工夫就可以考過去,不過,他幾乎從不用功,沒準壓根就不學,在課堂上,他的思緒信馬由韁。有一天,他向我走來,我正在樓梯上讀洛特雷阿蒙的書,他問我知道不知道波爾維尼爾的老闆是誰。我驚訝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我張大了嘴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我的臉都扭曲了,沒準渾身戰慄不已呢。他依然光著胸膛,一手拿著襯衫,另一隻手提著揹包,那個沾滿灰塵的揹包裡塞滿了筆記本,他唇間帶著一絲笑意望著我,我盯著他在風中或者午後的空氣中(這是兩種不同的東西)迅速吹乾的胸膛上的汗水,這時大多數課都上完了,我不知道自己還在學校幹嗎,也許在等待什麼人,某個朋友,儘管這不大可能,因為我也沒有多少朋友,也許我就是想待下來看他踢足球。我記得天空很明亮,帶點溼漉漉的灰色,空氣有些冰涼,或許是我自己感覺很冷。我還記得當時惟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遠處的腳步聲、無言的笑聲,學校空空蕩蕩。起先他可能以為我沒聽清他的話,又問了一遍。我不知道這所學校屬於誰,我說,我不知道有沒有老闆。當然有老闆了,他說,是主業會[1]主業會(Opus Dei,或稱為“天主事工會”),全名為聖十字架及主業社團,天主教社團之一,於1928年10月2日由聖若瑟瑪利亞?施禮華在西班牙馬德里創立。[1]。他一定認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因為我告訴他,我不知道主業會是什麼。一個與魔鬼結盟的天主教組織,他笑著說。這時我明白了,我告訴他我不是很關心宗教,我知道波爾維尼爾是所教會學校。不,他說,關鍵是由教會的哪個門派控制:是主業會。什麼人會加入主業會?我問。這時他在我旁邊坐下,我們聊了很長時間,讓我尷尬的是他始終不穿上襯衣,天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我記得他第一次談話時說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說他們很天真,他也很天真,他可能還說他們(他和他父母)都很傻,而且為現在才發覺這所學校歸主業會而內疚。你父母知道這裡由誰管嗎?他問我。我母親去世了,我說,父親不知道或者不關心這個。我也不在乎,我補充了一句,我一心想上高中,然後再上大學。你將來上大學想學什麼呢?他問。我說,文學。這時他告訴我他也寫東西。真巧,我說,我也寫。總之我們就談了這些。這種聊天沒多大意義。當然,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我們就這樣成了朋友。我已經十八歲,他剛滿十七歲。他從十五歲開始就生活在墨西哥了。有一次,我邀請他一起去騎馬。父親在泰拉克斯卡拉有點兒地,還買了一匹馬。他自稱是個不錯的騎手,我說這個星期天我要跟父親去泰拉克斯卡拉,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一同去。那一帶農村太荒涼了。父親蓋了一間泥草屋,那兒全部的東西就這個了,剩下的無非是灌木和泥土。我們到那兒後他帶著一絲微笑環顧了周圍,彷彿在說,我知道這兒不會是一個迷人的牧場或者開闊的草原,可是這已經夠大了。可我還是對父親的這塊地有些難為情。另外,這裡沒有鞍子,鄰居們替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