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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孩和多鶴在做什麼,是不是完了好事一個枕著一個的胳膊香甜地入睡了。她從來不知道——知道了也會不相信二孩對多鶴的真實態度。
這態度在二孩知道多鶴無依無靠的身世之後有了一點改變,但不是根本改變。他每回來多鶴房裡都像是犧牲,既犧牲多鶴又犧牲自己。只為那樁該死的傳宗接代的大事。每次他來的第一件事是熄燈。不熄燈兩人的臉不好擺置。多鶴現在好了些,不再把衣服穿得跟入殮一樣。她會一聲不響在黑暗裡寬衣解帶,拔下頭髮上的髮卡——她的頭髮披下來,已經能把她大半個脊樑遮蔽在下面。
這天晚上二孩進來之後,聽她摸索著走上來。二孩全身肌肉都繃緊了:她要幹什麼?她蹲下了。不,是跪下了。從她來到張家,屋裡的磚地給她擦得跟炕似的,隨地就能跪。她的手摸到二孩的褲腿,往下摸,摸著了鞋。二孩的鞋很簡單,用不著她來脫。不過二孩沒有動,隨她張羅。她把他的鞋襪脫下,放在炕沿上。二孩便聽見棉布和棉衣相搓動的聲音。她解開了外衣、內衣。其實也多餘,她身體的其餘部分二孩是不去碰的,那都是閒事,而二孩來,只辦正事。
小姨多鶴 第二章(9)
多鶴生了孩子胖了,不再是個小女孩的身子,肚皮圓滾滾的,兩胯也大出許多。二孩聽她輕輕叫了一聲。他放輕一點。他的變化是他再也不想讓這個孤苦伶仃、身陷異國的小女子疼痛了。二孩從來不敢想未來。一旦生了兒子,他們是否繼續收容這個舉目無親的日本孤女。
多鶴的手很膽小,擱在他兩邊腰上,摸摸他皮肉上的一層熱汗。這是他最受不了的,她的兩隻孩子氣的手,有時在飯桌上看見它們,他會突然想到夜裡的這一會兒。它們總是會膽小地、試探地摸摸他的肩、背、腰,有一次,摸了摸他的額。她多麼可憐巴巴地想認識他。多鶴只和張站長、二孩媽、丫頭大笑。她笑起來甚至比小環還要開懷,她可以坐在地上,笑得拳打腳踢、披頭散髮。其實二孩媽和張站長是被她的笑給逗笑的。他們也搞不清她是被什麼逗笑的。她沒辦法講出她大笑的由頭。看見她笑,二孩會想,這樣一個全家都走了把她留在世上的女孩子也能笑得這麼好?她的全家是怎麼沒的?二孩又會暗暗嘆息,恐怕他永遠不會知道了。
多鶴的手柔軟地拍拍他的腰,就像她拍女兒睡覺。他突然聽她說:“二孩。”
音調不對,但基本上能聽懂。
他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
“二孩。”她又說,聲音大了點,受了他剛才那聲“嗯”的鼓舞。
他又說:“嗯?”他已經發現她的毛病在哪兒了:她捲舌卷不好,又想學大家的口齒“二孩兒”,兩個捲舌音放在一塊兒,就被她說成了“餓核”。還錯了音調,聽上去像“餓鶴”。最後讓她自己滿意的是“二河”。
她卻沒有下文。二孩等得快要睡著了,她下文來了,說:“丫頭。”很古怪,聽著像“壓豆”。
二孩明白了,她是在向他顯擺她的中國話。她比她的歲數更年幼。丫頭。丫禿?丫頭。壓豆……二孩翻了個身,把後腦瓜朝她,意思很明白,他就教到這裡。多鶴的手又上來了,這回沒那麼膽小,在他肩膀上抓了抓。
“天不錯。”她說。
二孩嚇一跳。這句話她是學他父親的。張站長每天接清早第一班車,回到家正是大家起床的時間,他跟大家打招呼的話就是“天不錯”!對他一個鐵道線上的員工,“天不錯”是個重要的事,天不錯車就能準點從車站上過去,他不用在車站上守候。他也不用仔細巡道,巡道在他的年紀越來越惹他牢騷滿腹。
“天不錯?”她希望二孩給她點表揚或者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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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吃了沒?”她說。
這回二孩動容了。他差點笑出來。託二孩父母辦事拎著禮物進來,二孩媽一手接過禮物嘴裡就是一句:“吃了沒?”只是多鶴不會說“吃”,她說“嘁”,連起來是“嘁了咪”,乍一聽還是日本話。
“湊合吧。”
想都不用想,二孩馬上聽出這是小環的詞兒。小環事情做得再地道,別人怎麼誇她,她都會說:“咳,湊合吧。”如意不如意,樂和不樂和,飯好不好吃,她都是滿口“湊合”。有時候她情緒高,眨眼就能用笤帚把院子、屋裡都劃拉一遍,也是口口聲聲地說“湊合吧”。
二孩想,他可不能理她,一理她她更沒完,那就都別睡了。第二天還得幹活。
她的臉朝著天花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