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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東北人最多。東北人本來就多,一個連少說也有一半左右。東北人身高體壯,到江南就不大行了,水土不服,不抗熱。

一些部隊過江不久就斷鹽了。後邊的運不上來,當地的都被敵人撤退時搜刮走了。44軍132師39團,半個多月沒沾鹽星兒。飯菜沒鹽什麼味兒不用說了,天熱出汗多,沒鹽分補充,那對中暑不是雪上加霜嗎?

當地老百姓看著我們直搖頭,說:三國曹操那時候,七八月也不發兵呀!

離休前為某部政委的張旭初老人,當時是49軍147師439團1營教導員。

老人說:

程潛、陳明仁起義後,有幾萬人叛變南逃,我們師從安化向寶慶追擊。在新化這邊,團裡通訊員騎個單車(腳踏車),來我們營送信。到我和營長跟前,一腳剛踏到地上,那人就栽倒了,口吐白沫,一會兒就不行了。我們以為是累的,哪是呀,中暑。

官勇老人說:

湘贛戰役,我們追到江西萬家堡,接到命令奔湖南。天亮了,又接到命令回江西,就是跑,一天跑死18個,都是中暑,都是北方人。口吐白沫,臉上肌肉抽搐,像笑似的。

王志建老人說:

宜沙戰役還沒過江,就有中暑的了。開頭扶著架著還想帶走,後來越來越多弄不過來了,再說那是追殲戰,時間耽誤不得。都是新區,沒有地方政府,許多地方周圍還沒有人家、村莊。就把中暑的人抬到路邊樹陰下,幾個人,或十幾個人一堆,儘量集中些,在那兒躺著,把姓名、部隊番號寫張紙上,放在揹包上,等後邊部隊收容。

從遠安西邊到宜昌,過江後從松滋到宜都、枝江,一路都是這麼處理的。兄弟部隊也大都是這樣。

李洪奎老人說:

從平津南下後,我調到團政治處當主任,湘贛戰役期間負責收容。

收容隊的幾輛大車,開頭一多半閒著,越走“乘客”越多,後來增加到十幾輛也不夠用了。就動員病輕的、恢復得快的,下車走,輪換著慢慢走。一說,能動彈的都要下車,那時那人自覺呀。

路邊那人多了,東倒西歪,橫躺豎臥。有的好些了,坐起來,見我們來了,老遠就晃晃悠悠站起來。有的還昏昏沉沉的,有的迷迷糊糊爬進樹林子裡,爬出十幾米、幾十米。林子密,不透光,涼快呀。揹包都在路邊放著,有揹包就有人,就得找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倒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這就危險了,首先救助這種人。

過九嶺山時,收容了1千多人,就是說全團近一半人進了收容隊。熱死5個戰士,就地掩埋了。

滇軍60軍闖關東,凍得哆哆嗦嗦拉不開大栓。我們下江南,熱得昏頭昏腦成了這般模樣。

趙興元老人說:

打攸縣,連打帶追,我們營一天熱死兩個。打電話向團裡報告,作訓股長說全團熱死8個。

當年四野南下那滋味兒,沒法說。咱北方人,特別是東北人,到了南方酷熱難耐,正負40度,那不像把人一下子從冰窟窿里弄到熱炕頭上了嗎?那時候我們全副武裝,揹負幾十斤,就在太陽地裡急行軍、強行軍,追擊敵人。

那時幹部有兩怕:一怕把部隊熱垮了;二怕趕不到位置,放跑了敵人。

剛到東北時,則是怕把部隊凍垮了。

一保臨江的小荒溝戰鬥,我是指導員兼連長。零下40來度,大雪沒膝,深處及腰,樹皮都凍裂了,咔吧咔吧直響。全連100多人,就一個衛生員沒有凍傷,截肢 7個。一脫鞋掉層皮,有的小腳趾頭都掉鞋裡了。我的兩個腳後跟凍壞了,緩過來後,一按,裡邊呼嘎呼嘎的,那肉都爛成湯了。

張仲先老人說:

也是小荒溝戰鬥,我們營衝到山坡上被壓住了,在敵火下趴了20多分鐘。就這麼個工夫,近一半人凍傷了。凍傷比槍傷還討厭,往周圍蔓延,爛,不好治,治好了稍微凍著還犯。

趙興元老人說:

兩年後的文家臺戰鬥,那天更冷,瀋陽造、漢陽造、美國造、捷克式、歪把子都打不響了,凍住了,就加拿大機槍還嘎嘎叫,凍傷卻很少。一是穿戴裝備得比剛到東北時好了,二是逐漸地對那氣候也比較適應了,三是有防凍經驗了——這是最重要的。

李克昌老人說:

我們新四軍3師從蘇北闖關東,出關時已經11月底了,還是一身單衣。雪花飄飄,北風呼叫,那人都凍得哆哆嗦嗦、鼻涕拉花的。穿上棉衣也不行,江蘇人哪見識過那樣的冰天雪地呀!凍傷了,趕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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