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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不久就趕上遼瀋戰役,打錦州他們是主攻團。那時我就盼著一天24小時都有活幹,幹活能分神啊。那時我們在後邊也真忙,可再忙也有閒著的時候呀。坐在那兒,聽著前邊的炮聲,那心哪,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就見他推門進來了,紅頭血臉的,一下子就嚇醒了。
同志們都來陪我們幾個女同志,說這說那的,講故事,講笑話。有時能跟大家笑一陣子,更多的時候是笑不出來。我們股長快30歲了,姓孟,大家叫他老孟,坐那兒抽菸,臨走就把那包煙留給我。我就拿過來抽,嗆得直咳嗽,嘴裡那個苦呀。
打下錦州,又奔遼西去打廖耀湘,又去打瀋陽,在蘇家屯三間房和207師打上了。是晚上,他和參謀長劉學儉在堵牆後指揮戰鬥,一陣機槍打過來,把他的帽子打飛了,參謀長的胃打穿了,血和剛吃的大米飯都出來了,紅乎乎的。參謀長說:“老張,我不行了,這個檔案包你拿好。告訴她,讓她再找個人吧。”
參謀長也結婚不久,家屬也是後勤的,姓王,比我小1歲,哭得那個樣兒啊。
他很晚才回來,倒頭就睡,三天沒跟我說話。
我想了一肚子話,要去安慰安慰她。每次臨走前,都一再給自己下命令:不準哭!不能哭!可一見面,那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似的。
直到現在,我也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語言,能夠撫平那樣一個女人的傷痛。
天津戰役結束了,先是副團長和政治處主任回來了。副團長說:小宋,你彆著急上火,團長沒大事,一兩天就回來了。我一聽,腦袋就炸了。卻見主任忍不住一樂,扭過頭去,就明白他們在逗我。那時我已經挺有經驗了,可心裡還是撲通撲通打鼓,汗也出來了。這時政委進來了,瞪他們一眼,說:小宋,什麼事沒有,老張太累了,在個當鋪裡睡大覺呢,一會兒就能回來。
那時候,一是打了勝仗,二是見他們從戰場上回來了,多陰的天,多黑的夜,太陽一下子就出來了,光芒萬丈!
離休後,他問我: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我說:第一是個好人,第二還是個好人。
他說:“兩個好人”,怎麼講?
我說,第一次見面,你就要結婚,我那是聽組織的話,誰知道你什麼德行呀?瞎貓逮個死耗子,這輩子碰上個好人了。從東北到江南,又到朝鮮,咱倆結婚後,你記得自己負過幾次傷嗎?都沒要命,到現在還好好兒的,這不還是個好人嗎?三、“漫行中國”
“八·一五”後,許多日本人滯留東北,先後有4千人左右參加東北民主聯軍,其中主要為醫護人員,還有航空、水電、機械、財會等方面的技術人員。遼瀋戰役後,醫護人員幾乎全部隨軍進關、南下,足跡遍及白山黑水、平津地區和中南6省。
當年四野第29後方醫院事務長元木和男,以自己的經歷撰寫出版了《漫行中國》一書。而負過傷的四野老人,幾乎沒有沒被日本醫生治療過的。談起這些日本戰友,老人們無不印象深刻,“中申”、“千野”、“高橋”、“西島”,都能叫出幾個名字——誰能忘記曾從自己身上取出過彈片的、甚至是救過命的人呢?
趙興元老人說:
在東北第一次負傷,是1946年春四平保衛戰期間。一發美式60炮彈在身旁爆炸,右小腿像捱了一棍子,那血噴出1米多遠,大動脈打斷了。傷口有茶杯口大小,我用手死死抓按住,心想這下完了,腿完了,不能行軍打仗了。
當晚送到師醫院,動刀的是個日本醫生,叫中申,30多歲,不到1。65米的樣子。當晚取出彈片,睡了一夜,感覺輕鬆多了,不到一個月就好了。
我是帶傷闖關東的。在山東大反攻,打臨沂西邊孟家村,端支三八大蓋正瞄準時,斜上方一發子彈打劈槍托鑽進手心,很快就發炎了。兩個多月也不見好,腫得像饅頭似的,隔幾天捅開傷口,放出些膿水,能舒服點兒。輕傷重傷,我這身上沒傷著的地方不多,哪兒也沒手疼,“十指連心”哪。那也不能哼一聲。當幹部的,受點傷哎呀叫喚,什麼影響?教導員李樹增說,到東北條件好了,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到海城,去幾家診所,都說治不了。見到後來4縱的一個衛生隊,醫生用探針在裡面探一陣子,說也沒什麼東西呀。我說肯定有東西。那醫生說手腕子都腫了,這手不行了,得截肢。我不幹。少隻手,又是右手,能行軍,也不能打仗了。
到遼陽找到師衛生科,科長說我給你看看。他說沒麻藥,你得忍住,用不用找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