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寒冬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子也是因為愛,為了一個夢。
軍營裡的軍人,每天是踏著12次(或13次)定時的軍號作息的。我曾服役24年的某集團軍,軍機關20多年坐落在遼東大山裡一座縣城的山溝。除司令部作戰值班室外,我家書桌上的燈光,幾乎每天晚上都是最後一個熄滅的。
有時寫著寫著,軍號響了,是起床號。
那時的節假日,放假不像現在這麼多,春節也只休息5天。臨放假前一天,我就說給大家拜個早年了,回家門也不出——5天能寫多少東西呀?
1994年調入軍區創作室,成為專業作家,除了外出採訪,這回就坐家寫去吧。
1999年寫《戰將》,半年時間沒下樓。
去年底,有人請吃飯,我沒有名片,臨別問我家裡電話號碼,我一下子懵那兒了。坐家兩年多了,也用不著給家裡打電話呀?那也明白不是這麼回事兒呀?回家問女兒,女兒沒笑,當然也不會想到我是保密、不講。
自1987年後,我的採訪大都是在天南地北的幹休所進行的,然後關在家裡成一統,用枝筆在槍打炮轟的歷史中衝殺。連線家與幹休所的是車站、機場,連通世界的是《大連晚報》和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有時上趟街,妻子就跟著。坐在馬桶上想稿子沒事兒,走在路上讓車碰了呢?
有時出版社要稿子,就像剛結婚就跟你要孩子。即便沒人催,一本書多少萬字,預計多長時間寫完,每天要寫多少字,那是隻能超額,不能拖欠的。今天推明天,那還有完嗎?
曾有人批評我:你不好抓緊時間採訪嗎?
詩歌、散文、小說、報告文學,開頭什麼都寫,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剩下了後者。而自選擇了這種文學樣式後,一部作品的採訪工程結束了,那感覺就像聽到了嬰兒墜地的呱呱啼叫。
作家,特別是報告文學作家,必須傾心打造自己的誠信品牌,使讀者知道你是真誠、有責任感的,看到你的作品感到親近。還有,或者故事(世上還有這種事啊?),或者思想(這小子怎這麼想的呀?),每頁文字都得有點抓人的有新意的東西,使人慾罷不能。不然,如今媒體這麼發達,生活節奏這麼快,誰有工夫、耐性把幾百頁一本書讀完?就像一出小品,幾句話不能引人發笑,人家就換臺了、不看了,那不是白寫了嗎?而這一切,幾乎全靠採訪、蒐集資料。多好的故事不能編造,每件事都要有出處,還得掂量明白那出處的可信度(如今不負責任的東西挺多)。歷史中的新聞很多,你不深入進去就抓不到。同樣的故事,最好有幾個,選最抓心抓肝、最具震撼力的那個。更重要的是宏觀上的把握,即本質的真實。特別是那種通常被幾筆帶過,或者好像壓根兒就未發生過的,舍此歷史程序就掉了鏈子、銜接不上(瞅著銜接得好像也挺容易)的事情,尤其要小心謹慎,摳準摳細,下足氣力。
誰也不能走進歷史,但你必須竭盡全力走近它。
採訪過程是高度緊張的過程。寫作時,一覺醒來,想起一段,趕緊爬起來。採訪也是一樣。這跑那顛不說,邊聽邊記邊想,你得不斷地思考,提出問題,腦子裡的那個車軲轆一刻也不能停歇。採訪工程完成1/3,起碼進至一半左右,構思、立意,想寫個什麼東西,就得有數了。不然,你千難萬苦,像個孕婦似的大腹便便揣回家的那些東西,可能許多都是沒用的。
每部作品採訪、收集資料的時間,幾乎都是寫作時間的倍數。
這本《槍桿子:1949》耗時還不算最多的,斷斷續續也15年了。
我早已說過,我的作品是用腳寫出來的。
十幾萬字、幾十萬字的東西,每當快寫完了時,就覺得累得快要頂不住了。百餘萬字的東西也是一樣。就知道人的惰性和潛力,都是很大的。
而且,比之拼死拼活從土疙瘩裡刨夢的我的祖輩,我的這種勞作方式本身,就已經夠享福的了。
如今這世上最累的好像是孩子,即學生。我那時不是這樣。1963年中考,一個班考上3個,也沒覺得怎麼的就考上了。我就讀的遼寧省本溪縣一中,是全縣唯一的完全中學,每年招收兩個高中班100人,升學率50%左右。這就意味著一隻腳已經邁進大學門檻了。那時的大學生金貴呀。父母當然高興了,卻在家庭和親戚、鄰里間激不起半點波瀾,自己也不覺得怎麼的。那時一年一度的高考,校門口沒有家長,更談不上社會總動員般為高考忙活了。那時就是考上清華、北大,也沒有“謝師宴”。
1966年6月,就要進入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