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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留國信使,茲事體大,我們可以這樣做嗎?”南宋也有要人以此為不妥。
“國信使是對方以此自稱,是否為蒙古帝國正式的國信使,這一點有疑問。忽必烈說他被部族大會推戴為可汗,但阿里不哥不也作同樣的宣言嗎?我們大宋知道有兩個人在以蒙古皇帝自稱,其中到底以何者為真,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因此,在確定之前暫時扣留這所謂的國信使,不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嗎?”賈似道道。
忽必烈自鄂州撤退返回國都後,已使弟弟阿里不哥乖乖降伏,但海都的叛亂尚未平定。他暫時沒有餘裕對南宋用兵。
關於蒙古軍自鄂州撤退一事,賈似道向朝廷報告的是“將之擊退”。南宋國都因此而沉醉在戰勝氣氛中。凱旋將軍賈似道不久後便晉升為宰相。另一個讓賈似道鴻運當頭的原因是,當時在杭州朝廷權傾一時的丁大全,已惡名昭彰到極點。繼這個人之後就權勢寶座的人,無論是誰都應該會受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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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旋宰相(2)
北宋以來的理學傳統,南宋時代也一脈相承。理學到南宋時代才由朱熹集大成,這便是所謂的“朱子學”,對日本的影響也既大且深,如果就官學而論,其餘的學問甚至被視為異端。朱子學最重“大義名分”,其次是“尊王攘夷”。宋朝深受契丹之遼、女真之金以及蒙古之元的侵擾,對“夷”——異民族——的厭惡感,已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朱子學“尊王道,賤霸道”的觀念也非常強烈。打起仗來強或弱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能否實行王道,國家的所作所為是否合乎道義。說得極端一些,行王道政治的結果,就算在武力上落敗而導致國家滅亡,也不是一件可恥的事。仗打得再好,領土擴張得再大,卻沒有行王道,這樣的國家便應該受鄙視。
在這樣的時代中,丁大全這個人卻將理學所崇尚的道義踐踏得不成模樣。其實,換個角度來看,這個人或許可以說勇氣十足。說得簡單一點,丁大全是個發跡主義者。為了個人的發跡,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理宗皇帝這時候正寵愛一位名叫閻貴妃的女性,丁大全成功地巴結這位貴妃。這是他發跡的開端。進士及第——由這一點來看,丁大全的學問應該很不錯。但他發跡的方法,在理學之徒的眼裡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那個傢伙實在不像樣!”
“那種人還能算是士大夫嗎?”
“以那樣的人物為宰相,是國家的奇恥大辱!”
“皇上任那樣的人專橫,實在也不對……”
責難之聲與日俱增。而丁大全對這一切卻泰然處之。只要手中握有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他持的是這樣的驕傲心態。這是每一個就權力寶座的人自然會有的態度。
一個名叫陳宜中的太學學生,列舉丁大全的奸惡事實,提出彈劾案。丁大全則以威權與之對抗。陳宜中的上書是由以他為首的六個人聯名的。
“這幾個人結群成黨,企圖陷害身居樞要之位的人,以圖自己晉升。這樣的風氣一旦興起,對國家而言乃不祥之事。這班人應予嚴罰。”丁大全對理宗如此進言。
“是嗎?……好,關於處罰事宜,任卿裁決吧!”理宗回答。實際上,在丁大全進言之前,閻貴妃已對理宗說了不少學生們的壞話。上書的六名學生不但被開除學籍,並且遭流刑處分。在他們出發前往流刑之地時,國子祭酒司業(大學教授)們衣冠束帶為他們送行。
雖然這六個人被處流刑,但他們絕不是罪人——國子祭酒司業們以送行時的禮服表達這一點。這樣的行為,徹底表現理學之徒的風骨。丁大全為之暴怒,在學校豎立起刻有如下幾個字的石碑:
諸生勿妄自議論國政。——實際上,這也是理學式的作風。
不過,一般大眾卻站在受迫害的這一邊。不久後,丁大全家庭傳出醜聞。人們傳說,他染指甚為貌美的兒媳婦。
被處流刑的六名學生的人氣日益高漲,世人稱他們為“六君子”。
宋代不分南北,學生一向有大談國政的風氣。北宋末期,就是因為學生強烈主張強硬對金,政府因而不敢以低姿態與金周旋。這成了北宋滅亡的原因。丁大全之所以彈壓學生,或許是在這個想法之下做的決定。
“今後還得與蒙古進行諸多外交折衝。在這種態勢之下,千萬不可因學生們硬直的書生論而出現誤國之事。”縱使受批評也非得壓制學生的言論不可——這是丁大全的想法。
丁大全的前任史嵩之,就是因為受到學生的反對而被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