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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春節臨近,人想過年了。當然,還有一個不能忽視因素,就是,有比較確切的訊息從家鄉傳來,他們已定四月底返鄉,而且返鄉後的工作分配,也已大體確定。但學兵們還都不知自己將來會面臨一個什麼樣的工作,因而人心浮動。
下道坑貫通後,上道坑繼續掘進。擴邊、固頂、灌漿、落層的工作也同時展開。隧道整體已進入收尾階段,施工變得多且凌亂。適宜突擊完成的作業已很少,因而青年突擊隊解散,各回各班。
凌散的工作,幹起來需要的是耐心、細緻,而不是幹勁沖天,這使許多小夥子,一時難以適應。尤其是青年突擊隊這幫小夥子,沒了突擊任務,也少了吃喝撒歡,現在重又被循規蹈矩地束縛著幹活,更覺百無聊賴。偏偏春節臨近,電影、文藝演出頻繁。小夥子們無心在洞內戀戰,總想找機會跑出洞外尋開心。
一天晚上,四營那邊放電影。自下道坑貫通後,去四營的距離更加縮短,連去二營營部距離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正在洞內施工的這幫小子,掐指一算,明晚還輪他們上晚班。明晚二營放電影,他們肯定是看不上了。再一看洞內的工作也沒明確的進度指標,互相一煽乎,幾乎全都響應,扔下手中工具,就穿過隧洞看電影去了。
連長、指導員知道後,大為光火。怎麼?剛表現好了兩天半,老毛病又犯了?但如何處置,連長、指導員也犯難。去了將近三十人,難道 都給警告處分?打擊面似乎太寬了。但不處理也不行,這件事鬧得影響很壞。指導員和連長、王副連長商量了半天,辦法終於想出來了:給走在最前面的和路上照手電的先各記一個警告處分;其它人則“記以警告、緩期執行、以觀後效”。
看來辦法總比困難多。
來三線後的第三個春節到了。放假三天,伙食很豐盛。
初一之後是十五,十五之後就是陽曆三月。此時各學兵連已接到正式通知:一、在各連遴選德才兼備的優秀人才,回去後將直接提拔為國家正式幹部,充實地方各級政府:二、上報各連家庭特困者的名單,以便分配工作時予以就近照顧。
通知一下達,人心更加不安。連長和指導員,經歷著從未有過的疲憊。一要繼續指揮施工,二要做好安定人心的政治思想工作,三、更要做好安全防範。來三線已快三年了,迄今還未出過大的安全事故。千萬別弄得快回家了,再出什麼大問題。可往往就是,你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三月中旬的一天,眼看距回家也就一個多月了,重大的安全事故,還是發生了。
這天,六班副班長馮援朝帶著黃根生、風槍手胡國慶和安全員毛玉柱,在石隔層中打眼放炮炸漏斗,以便削頂擴邊出渣。胡國慶在石隔層中向下打了三個炮眼,黃根生抱來了一堆炸藥,毛玉柱將炸藥塞進炮眼,裝上雷管,點燃導火索,四人撤出。
三聲炮響後,他們又進去。一看,奇怪,怎麼沒有炸出效果?炸坑淺淺的,導火索還在冒煙。他們不知道,剛才的三聲炮響,其中有一響是七連放的擴邊炮。他們點的三炮中,還有一炮未響,導火索還在燃。
按操作規程,聽到炮響,十五分鐘後才能靠前。但他們都自恃是老兵了,經驗豐富。明明已聽到三聲炮響,還會有錯?而燃盡了的導火索,仍舊冒煙,也是常有的事。於是,就想扒開石渣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黃根生性子坦,身子困,到哪兒都愛席地一坐。他一屁股坐在炸坑邊,就彎腰用桃形耙扒石渣。胡國慶性子急,閒不住,一看黃根生扒得有氣無力,就奪過桃形耙自己扒。就在他一彎腰,馮援朝和毛玉柱剛走近前,炮聲響了。
據馮援朝後來回憶,當時他只看到那層石渣稍一顫抖,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聲炮響,炸得四個人仰馬翻。正施工的二連學兵和七連戰士一聲驚叫,蜂湧而至。顧不上別的,七手八腳先往外抬人。抬到洞口的明亮處,忽聽有人尖叫:“媽呀!胡國慶的眼球怎麼耷拉在外面?”
大家定睛一看,頓時毛骨悚然。胡國慶眼被炸成了兩個黑窟窿,滿臉血漬和硝煙粉塵糊得分不清鼻子眉毛,只兩個白亮的眼球被細神經連著,耷拉在臉上直晃盪。一位七連戰士不忍看,忙脫下軍帽蓋在胡國慶臉上。再看其他人三人,也都被炸得面目全非,黃根生太陽穴處還在汩汩冒白漿。有人忙撕下衣襟為其包紮。片刻不敢遲緩,抬著四人趕快上公路攔車,往衛生隊趕。衛生隊董隊長接到電話,早組織好了急救人員。四人一被送到,董隊長立即和眾軍醫們實施搶救。一看黃根生已氣絕身亡,其他三人傷勢嚴重,卻暫無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