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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意頭”,在外地人看來,幾乎到了“神經病”的地步。公司開張、兒女婚嫁固然要“擇吉”,便是隨便吃點什麼東西,也要講“意頭”。廣州菜餚五花八門、豐富多彩、數不勝數,“意頭”也就講究得無奇不有。比如,髮菜蠔豉叫“發財好市”,髮菜豬手叫“發財就手”,髮菜香菇叫“發財金錢”,這些菜在喜宴上特別受歡迎。至於豬舌諧音“賒”,豬肝諧音“幹”(枯),絲瓜諧音“輸”,苦瓜有個“苦”字,當然叫不得,於是改叫“豬利”、“豬潤”、“勝瓜”、“涼瓜”。廣州姑娘愛吃一種名叫“士多啤梨”的水果,外地人還以為是什麼進口新品種。及至拿來一看,才恍然大悟:“不就是草莓 !”廣州人一聽這話,立馬就會叫起來:“衰過你把口!乜‘黴黴’聲。”
這就未免讓人有動輒得咎之虞。事實上,外地人到廣州,常常被告誡說話做事要注意“意頭”。比方說,朋友結婚,斷然不可送鍾(終)、梨(離)之類,否則你花了錢還不落好。於是外地人只好苦笑:這算什麼事吧!也有人說:投機心理嘛!還有人解嘲似的說:廣州人反正“投資”、“投機”分不清。他們既然要“投資”,就免不了會要“投機”啦!
對於廣州人這種講究“意頭”的文化習俗和文化心理,我倒是主張無妨寬容一點。好歹這種講究並沒有什麼惡意。關鍵在於講究者們自己持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如果是真信那玩意,而且信到“執迷不悟”的程度,當然是“迷信”,既可笑,又不必。如果只是表達一種願望,說說而已,就沒有什麼非糾正不可的。當然,其不宜提倡,也毋庸置疑,因為從人類學的角度講,這無非是一種“巫術遺風”。都什麼年頭了,還信巫術。
事實上,廣州人也並不認為“意頭”就是決定一切的。
廣州有這樣的話:“唔好靠撞彩”,意思是要靠自己努力,不要靠碰運氣。如果只想碰運氣,那就會“望天打卦———沒著落”。“迷信”的廣州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嘲諷算命先生的歇後語,想想真是好笑,卻也並非沒有道理。舊時廣州算命先生多,而廣州的天氣又多變。沒準那算命先生剛剛誇下海口,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就會把他澆成個落湯雞。於是乎,丟了飯碗的算命先生,便只好“望天打卦”,給老天爺算命。所以,當廣州人問起某件事是否落實時,往往就會詼諧地說上一句:“望天打卦。”
“望天打卦”靠不住,靠得住的便只有自己。
所以,廣州人極其看重一個“搏”字。中國第一位乒乓球世界冠軍容國團就說過:“人生能有幾回搏?”這正是“廣州精神”的一種體現。廣州方言中有不少表現這種拼搏精神的話,比如“照殺”、“擒青”、“搞掂”,甚至“搏曬老命”。“搏曬老命”當然是“拼了老命”,而“照殺”則是“下定決心”。比方說:“呢件事幾大都照殺”,就是“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意思。“下定決心”要用“照殺”這樣“殺氣騰騰”的詞來表達,無非表示了一種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的決心。有此決心,當然也就能把事情樣樣“搞掂”。為了“搞掂”,哪怕魯莽(擒青)一點,或被人視為“擒青”,也在所不惜。這是什麼精神?當然是拼搏精神。
有此精神,故廣州人不怕“食頭箸”,也就是“敢為天下先”。事實上,廣州和整個廣東地區的經濟騰飛,在很大程度上有賴於這種敢於“食頭箸”的精神。許多內地人連想也不敢想的事,廣州人和廣東人連想也不去想就做,等到內地人醒悟過來,也照著廣東經驗來做時,其差距已不可以道理計。這,便正是“市”優於“城”和“鎮”的地方。因為“市”是以經濟活動為命脈的,而任何一個所謂“經濟人”都明白,商戰有如藝術,最忌諱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勝利的桂冠永遠只屬於敢於“食頭箸”的人。
第九章 世紀的鯰魚行(14)
廣州人敢於“食頭箸”,也敢“炒魷魚”。
炒魷魚,是粵港兩地的流行語,現在已為國人所熟知。它的意思,就是“丟飯碗”。因為廣州人炒魷魚多為炒魷魚卷而非炒魷魚絲。精巧的刀功加熱油武火,魷魚片就會捲曲起來,頗似丟了飯碗捲鋪蓋走人之狀。不過我們說廣州人敢於“炒魷魚”,卻不是指老闆敢“解僱”,而是指員工敢“跳槽”———“炒”老闆或單位的“魷魚”。正如“個體戶”最早出現在廣州,“炒魷魚”也最早是在廣州成為風氣。當許多內地人還戀戀不捨於“大鍋飯”、“鐵飯碗”,不願告別“單位”,擔心可能“下崗”時,廣州人早就在“跳來跳去”。 在今日之廣州,至少有兩件事是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