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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刻骨銘心。
“祭司大人神技,老朽歎服不已,今日借水酒一杯,聊表我等凡俗之輩,得窺看此等祭神盛況之榮幸。來人啊,給祭司大人上酒。”他大手一揮,旁邊立即有僕役奉上白玉斗琥珀酒,獻到我面前。
我冷冷看著他,卻一動不動,這個老匹夫,我恨不得食肉寢皮,便是心裡再明白此刻不得輕舉妄動,但要我接過他獻上的酒,與仇人把盞同歡,這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
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被削麵子,喚作旁人只怕已變了臉色,楊華庭面上的笑卻分毫不減,朗聲道:“莫非祭司大人嫌老朽這俱是凡俗庸品,不肯屈就。也難怪,大人化外仙人,自當如此,只是老朽卻是從頭到腳的莽夫,舞刀弄槍了半輩子,見著欽佩的人,只懂敬酒吃肉,可弄不出那些繁文縟節,唐突了,唐突了,呵呵。”
他連消帶打,話裡機鋒,卻巧妙為自己留了臺階,真不愧是南武林總盟主。此語一摞,眾位武林同道皆哈哈大笑,有相熟的打趣道:“可不是,老傢伙,快點收起你那套粗人做法,仔細嚇著祭司大人。”
有溜鬚拍馬的立即反駁道:“楊世伯真乃過謙,您若是俗人,這天底下便無一位高人了。”
或有那膽大的晚輩即可大叫道:“楊盟主,我們哥幾個可好吃肉喝酒,您可得做粗人到底,不然叫小的們怎麼放開肚皮吃喝,怎麼盡興啊。”
廳上登時一派笑語歡聲,其樂融融,葛九見我始終沒有反應,忙上來笑著道:“楊盟主說的哪裡話,咱南疆兒女,最是豪爽,吃酒跳舞可不遜各位。今日誰要是說一聲不得吃酒,我葛九頭一個不依。”
她笑語嫣然,美目顧盼,柔媚中帶了三分颯爽英姿,登時博得滿堂喝彩,柔聲道:“只是啊,這裡頭有個緣故,祭司大人才剛身子不適,已經服了藥,這會又喝酒,豈不解了藥性?”
“哦,有這等事?”楊華庭假意不知,回頭詢問弟子們。
楊文騌越眾而出,垂首回道:“叔父,祭司大人早先出手教導陸少俠,卻未曾想引發舊疾,才剛侄兒欲延醫問藥,但大人自備靈丹。”
楊華庭蹙眉道:“可曾要緊?”
“不打緊的,”葛九笑著接過僕役獻上的玉斗,道:“祭司大人只是不能飲酒而已。這樣吧,楊盟主若不嫌小女子高攀,則由我代大人滿飲此杯,以壽盟主,盟主以為如何啊?”
這等情形,豈容楊華庭拒絕,他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舉碗與葛九碰了碰道:“葛姑娘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老朽佩服得緊,怎會心生嫌棄?來來,咱們幹了。”
兩人仰脖幹了各自的酒,亮了杯底,眾人皆一陣歡呼。楊華庭豪氣大漲,一擲杯朗聲道:“從今往後,葛姑娘便是我忠義伯府的貴客,誰敢怠慢她,便是不給我楊華庭面子。”
葛九眼中露出神采,笑著盈盈下拜,口稱:“多謝楊盟主,楊盟主不拘陳規小節,這才是真英雄,大豪傑。”
這馬屁拍得極為真摯,出自風塵女子之口,卻比江湖兒女要有力得多,今日之後,談起南武林盟主,恐怕便多了真性情真風流的美名。楊華庭便是再矜持老道,此時也忍不住露出三分得色。
他飲完酒,對我笑道:“祭司大人雖不欲我等凡俗中人窺見真面目,但老朽斗膽,大人年歲應不大,如此年少有為,卻又兼仁慈寬宥,實在是世人之福。老朽數年前也曾偶得良琴一張,怎奈本人不通文墨,好琴放在我手中,猶如寶珠蒙塵一般,若祭司大人精神尚可,不知能否替老朽鑑賞一下?”
我定定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他也不惱,拍了拍手,少頃,幾名僕役走了進來,兩人抬琴,兩人抬著琴凳,待將東西擺好,揭開琴上包裹著的錦緞。我一見之下,卻是一張模樣普通的七絃琴,只是琴聲黝黑,望上去,似乎為整段黑木頎成。我過去曲指微敲,不禁“咦”了一聲,卻無木頭中空所發回音,反倒觸手冰涼,猶如金石。
我端坐琴前,試著撥弄一下琴絃,卻聽嗡嗡作響,比之尋常琴,多了說不出的渾厚悠長,名琴我這一生也接觸過不少,數月之前,我在京師彈的那把,便是有名的“綠倚”,但卻從未見過這等非金非木材質的琴。
楊華庭見我愛不釋手,眼中微眯,嘴上卻笑道:“如何?這張琴可算難得?”
我撥動琴絃,調了音,淡淡地道:“是很難得。”
“祭司大人不想試試?”他笑著建議:“這樣,我等也有再度聆聽聖音的福分。”
我卻住了弦,抬頭看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