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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如果外祖父發現有遊客正注視著在沙灘上玩耍的我,他就會走到那個遊客的身邊,用恰如其分的敬畏語氣悄悄告訴他,我是夏威夷第一位君主卡美哈美哈國王的曾孫。“巴,我敢肯定許許多多的相簿裡都有你的照片,”他喜歡笑著告訴我,“從愛達荷州到緬因州。”我想,這個奇特的故事不知是真是假;我把這看作是為了避免麻煩而採取的策略。然而,這時外祖父往往就準備提起另一個故事了,有一天當一個遊客看見我在游泳,不知道是對誰說道,“這些夏威夷人一定生來就會游泳。”對此番言論他做出了反應,他表示那可不一定,因為“那個男孩碰巧是我的外孫,他的母親來自堪薩斯州,而他的父親來自肯亞內陸,這兩個地方之間可不是隻隔著數英里的海洋。”對我的外祖父來說,種族問題不再是什麼可擔心的問題了;即使某些地方還存在無知和愚昧,可以肯定的是,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也會逐漸開明起來。
最後,我認為那就是有關我父親的所有真實故事。相對於談論他本人,他們談論得更多的是他周圍的人們身上所發生的改變,以及我外祖父母種族觀念發生改變的曲折蹣跚的過程。這些故事流露出一種精神,一種在從肯尼迪大選到《投票權利法》的透過這段短暫的時期內統治全國的精神:人權普遍主義對狹隘主義和短淺思想的階段勝利,一個全新的明朗的世界,一個不同種族和文化可以相互交流、相處融洽,甚至是高尚的世界。這是個有意義的故事,不僅僅深深影響了我,也深深影響了我的家族,它召喚回我童年期間失落的伊甸園,向未來延伸。
只有一個問題:我的父親不在這裡了。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人間天堂,我母親和外祖父告訴我的任何事情,都無法避開這個不容置疑的事實。他們的故事裡沒有講述他離開的原因。他們不知道如果他留下來,事情會是怎樣的。會不會像那個看門人裡德先生,或者那個揚起灰塵消失在得克薩斯州一條小道上的黑人女孩,我的父親成為另一些人的話題熱點。他可是個吸引人的人物,人們把他形容為擁有金子般心靈的外國人,是挽救了一個城鎮的神秘陌生人,並且贏得了女孩的芳心——然而僅僅是一個話題裡的人而已。
我並不是為此而真地責怪我的母親或者外祖父母;我的父親可能會喜歡他們為他創造出的形象——的確,他可能和故事裡的人相似。他畢業時,在《檀香山明星公報》上,有一篇關於他畢業的文章,他被人們簇擁著,看起來是個謹慎而有責任心的人,他是模範學生,也是非洲的使節。他溫和地譴責學校把訪問學生關在寢室裡,強迫他們參加為促進文化交流而設計的專案——他說,這與他尋找的實際培訓完全背離。雖然他沒有什麼切身的經歷,但是他發現了在不同種族群體間存在著種族隔離和公然的歧視,對夏威夷的“高加索人”有時會受到偏見的困擾,他以諷刺幽默的形式表示了異議,但是如果他的評價相對而言太過一針見血的話,他會謹慎地以一句樂觀的話語來結束:他說,其他州可以從夏威夷學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各個種族都願意為了共同的發展而一起努力,這是他在其他地方的白人身上沒有看到的,他們通常都不願意這樣做。
讀高中的時候,我找到了這篇文章,把它夾在我的出生證明和舊的疫苗接種表格裡。這篇文章篇幅很短,上面還有一張他的照片。文章裡沒有提到母親和我,我很想知道是否這種避而不談是我父親故意要求的,那時他已經預料到了將會長久離開這裡。也許採訪者被我父親專橫的態度所震懾,於是沒有問到私人問題;也許這是編輯的決定,他們想要的不是那部分單純的故事。我還很想知道,是否這種避而不談引起了我父母的爭吵。
那時我還不懂這些,因為我太小了,沒有意識到我應該有一個活生生的父親,同樣也因為我還太小,而不知道我需要一個種族。在一個不可思議的短暫時期裡,我父親,似乎和我的母親及她的父母一樣,對我產生了影響;在我生命剛開始的六年裡,即使幻影破滅,即使他們認為已經過去的世界又一一重現,我卻佔據著他們夢想開始的地方。
我父親的夢想:奧巴馬回憶錄 第二章(1)
在通往大使館的路上,交通狀況擁擠不堪:汽車、摩托車、人力三輪車、巴士和小公共汽車擠在一起,這些車輛都搭載了兩倍的量,在午後的熱浪下,車輛和車上的人都在奮力為自己多擠出一點點空間。我們往前挪動了幾英尺,停下來,再次啟動,又停下來。我們的計程車司機趕走了一群沿街叫賣口香糖和散煙的男孩,差點又撞上一輛載著整個家庭的摩托車——父親、母親、兒子和女兒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