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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箭垛,以及各類齊全繁雜的防禦設施,陳友諒從池州帶回來的三千精銳,才能協裹著已經腿軟腳軟的御林軍,苦苦頂住城外的一輪又一輪瘋狂進攻。
只是如此一來,雙方的傷亡率,可就成倍的增加了。並且死得全是天完帝國的老弟兄,城內城外都是!急於在新主人面前有所表現的倪文俊,將其麾下精銳部隊全都搬了出來,根本不惜血本。而為了守住天完帝國的都城,陳友諒自己也使盡了渾身解術。倒是蒙元四川行省丞相達矢八都魯和他手下的官軍,這些日子好整以暇地在城外山丘上看起了熱鬧。彷彿一個大戶人家的闊少,在看著兩隻野狗撕咬一般。
達矢八都魯老賊的目的,是把南派紅巾的血徹底放幹。在他眼裡,其實城裡的徐壽輝也好,城外的倪文俊也罷,都屬於需要被消滅的物件。彼此之間根本沒太大區別。
然而明明知道老賊打的是驅虎吞狼的主意,城內和城外的紅巾軍,卻誰也無法停手。仗打到現在,雙方已經都沒了退路,要麼倪文俊幹掉徐壽輝,憑藉昔日袍澤的鮮血證明他對大元朝的耿耿忠心。要麼徐壽輝幹掉倪文俊,證明他這個天完皇帝天命猶在,對方大逆不道。城內城外,誰都沒有第三種道路可選!
即使有第三種可能,答矢八都魯也不會准許其存在。他需要的是赫赫戰功及一片永遠不會再造反的土地,藉此平步青雲。至於戰爭結束之後,這片土地上還剩下多少人,根本沒必要在乎。反正在他和大部分蒙古貴胄眼裡,老百姓就是戶籍紙上的一個數字。今天割沒了,用不了多久便會再長出來。你不見當年丞相伯顏南下時,殺得屍山血海。這才短短七八十年光景,長江兩岸的城市和鄉村當中,就又變得人滿為患。蒙古老爺們想找到一大片開闊無人的地方做牧場,都要反覆折騰好幾次才行。
所以,今天的血還沒有流夠,太陽還沒有落山,答矢八都魯老賊,還有寬裕的時間,逼著城內城外的紅巾弟兄再流一回。抬頭看了看西邊的雲層,還有云層下正在擺放火炮的敵軍,陳友諒咬著牙推斷。
那是天完朝廷以每門六千貫的高價,從淮安軍手裡求購來的六斤炮。射程遠,威力大,炮彈落處,周圍半丈遠就再也站不起來一個活人。然而,這批鎮國利器全都被倪文俊帶給了蒙元,現在反過頭來,又開始屠殺曾經的袍澤。
西邊的天空慢慢變成了暗紅色,彤雲被其所遮擋住的太陽燒出了一圈亮麗的金邊兒。絲絲縷縷陽光從雲朵的拼接處透出來,灑在周圍煙熏火燎的丘陵上,給所有風物,都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流蘇。
一座座暖金色的丘陵,與城外不遠處幾條狹窄的溪水輝映在一起,構成了一個靜謐的金色世界。在世界的外側,有幾層鉛灰色的霧氣,絲絲縷縷的,從天上到地下,飄飄蕩蕩。
那是倪家軍的陣列經過時,用腳踩起來的煙塵。殘酷的老天爺最喜歡開玩笑,在惡戰即將到來之前短暫時間裡,總會刻意製造出各種各樣美麗的景象。而被所他厭棄的人類,則按部就班地,成為所有美好的破壞者。他們像蝗蟲一般,成群結隊地淌過小溪,走過曠野,所過之處,一切色彩都變得黯淡,只留下醜陋冰冷的黑與白。
‘人類最大的本事就是自相殘殺。並且樂此不疲。’下一個瞬間,陳友諒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得道高僧。冷靜而又睿智。
他迫切需要這種冷靜,否則,他很難保證自己會活到這一輪戰鬥的結束,更無法保證身後的孤城,還有孤城深處皇宮裡的那個暴發戶,也能平安地繼續活下去。所以哪怕是內心深處充滿了厭倦,他都不得不再度將手掌從城牆上收回來,高高地舉起一面橙黃色的令旗,“每個城垛後留下一名戰兵,其他人全都下去躲避火炮。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上來!”
說罷,將令旗朝身邊的親兵懷裡一丟,大步流星地衝進了敵樓。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一連串沉悶的雷聲貼著地面響起。緊跟著,天空中出現了淒厲的呼嘯,“嗤——————!”“嗤——————!”“嗤—————!”。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那是六斤炮的彈丸,穿透空氣的聲音,冰冷得令人絕望。再跟著,蘄州城的西牆開始晃動,無數破碎的石頭渣子隨著炮彈爆炸聲濺起,將炮彈落地點周圍砸得血肉橫飛。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擺放在敵樓和左右兩側馬臉上的六斤炮,迅速還以顏色。居高臨下地射出彈丸,砸進城外進攻一方的炮兵陣地當中,將陣地砸得硝煙滾滾。
同樣規格的火炮,同樣規格的彈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