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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得了赦令似的都散了?
瞿秋瑾這個人十分奇特,不論休與不休都在他的屋裡待著,要說他為國子監出了多少力,那還真說不過去,不過人家拼的就是那勁頭,全年不休,至少感情上是好的。要不是瞿司業家財萬貫,魏池真要懷疑這個人是帶著自家書辦來混三頓飯的。魏池路過他門口,想了一下,決定還是要進去打個招呼。
魏池進去的時候這人正拿了本正經書在看,瞿大人看到魏池進來,趕緊行禮,命僕人上茶。魏池才受了陸盛鐸的刺激,這會兒敏銳得和東廠太監似的,一眼就瞄到桌案角落的那個汝窯迷彩瓷盅——看來老小子剛才正玩兒古器來著,魏池突然駕到,人家還沒藏好。魏池此刻心情不好,於是便繞著彎子不給別人痛快,說話也不好好坐著說,總是有心沒心的往案桌那邊繞。瞿秋瑾嘴上和魏池嘮嗑,心頭卻怕這人發現了自己的體己,於是三心二意,問牛答馬,笑場了好幾次。
魏池把人逗夠了,心情舒暢,於是告辭。瞿秋瑾一顆老心也快被折騰得抽風,魏池前腳走他後腳就收拾東西回了。魏池躲在牆角看瞿秋瑾走得心急火燎,獨自偷笑了一番。
京城的春脖子短,現在已經有點熱了,魏池想到格廳那邊安靜,不妨到那涼快的地方去看看。學校就是這樣,熱鬧的時候真是熱鬧非凡,連集市都比不了,但一放假就連個人影都沒有了,一排排的桌子椅子空放在那兒,看得人慎得慌。格廳都沒點燈,有點暗,大木桌使用多年,被這一代代學子的手磨得程亮。旮旯裡還刻有不少調侃擠兌人的笑話,魏池看了幾條,覺得國子監的學生果然比鄉下學生有趣些。看著看著看到有個座子上刻了一句話: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這倒是上次月考的考題之一,想必是哪個作弊的刻在了這裡,可惜這位學生顯然不通篆刻,昧昧二字怎麼都像是妹妹……正好講案上還有筆墨,遂拿手沾了點,想了想,複道:哥哥你錯矣。
寫畢,自己先笑了一場。
出了閣廳就是碑林,這裡頭刻的是洪武二十八年之前的進士名單。先帝在的那會兒,翰林院還沒搬到現在的地方,後來老院子拆了,地盤就並給了國子監,這些石碑最後就留下了。
魏池找了一會兒,找到了徐樾的名字——徐大人當年考得不錯啊!可惜最後經混成了京外官……杜棋煥這個名字果然沒有,早聽說他是舉人出身,看來不假。又隨意看了一會兒,竟意外的看到個名字——陸盛鐸?
同名?
還是說陸盛鐸其實是前輩?一個進士怎麼會?魏池拿手摸了摸那三個字,以為自己弄錯了,但石碑冰冷,刻紋清晰。魏池又仔細看了一遍,無誤。
魏池扶住額頭清醒了一會兒,最後決定下次問問戴先生,即便給他點便宜佔也要問出點底細來。
碑林後面就是前翰林院的舊址,這些年國子監的錢多,早把原地修得找不到原樣了,只留下了小小的孔廟。孔廟外面就是片花園,那天林瑁妹夫就是在這裡撿樹葉,花園旁邊是唱讀專用的課堂,上就是琴房。守的老頭兒看祭酒大人來了,趕緊跑出來磕頭。魏池謝過了禮,心想既然來都來了,心情也不算好,不放進去看看。
琴閣分大小,老頭趕緊領著魏池往裡面好的去處去。
“我看看就走,你去忙。”魏池笑道。老頭又行了好些禮才退了出去。
國子監的琴都是按例規制的,不能說好也不算不好,老杉木做的琴身,型色有點古板。魏池微微調彈了幾下,想起了自己讀書時候的事情——老師的琴彈得十分的好,指法驚人。自己學琴的時候才五歲,琴桌都夠不上,老師那時候沒想著要把自己弄成個學生,只是教人教慣了,既然沒人管著自己,那就順手把自己也帶到了課堂裡頭。為了防止這小丫頭哭鬧,於是也把她塞到了琴桌面前。漸漸地,老師忘了這個學生本是不該學的,魏池彈得不好的地方也要挨罰,小小年紀聽不懂苛責,老師在吼,她笑嘻嘻的。老頭兒當場就氣著了,忘了魏池是個小丫頭,是被他圖方便塞進來的,那戒尺依舊毫不留情的敲打到了身上。於是學院裡頭的哭聲莫名的多了一個。
讀書沒挨什麼打,練琴不知被打了多少次,罰了多少次。大師兄比她年長十歲,經常在她罰站的時候偷偷給她塞饅頭,魏池餓得一邊哭一邊吃。有時候魏池也想,自己這些脾氣養成這樣,也不能全怪自己。要是老師這個老不正經的能正兒八經的娶個老婆,把自己當個閨女似的養著,自己哪會被調教得這麼大的心勁兒?
“老師!”
魏池正想著自己的老師,抬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