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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樓的正樓早就被地方官員和當地的豪紳富商佔領了,我們只好在魯肅閱兵水門的上方找了個地方坐下。大家高高興興地看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龍舟競渡結束,刺史大人為奪魁的龍舟隊掛紅、賞酒、頒旗之後,我們才離去。
吳指南興猶未盡。我覺得腹中飢餓,就帶領他們上了旁邊的巴陵酒家。吳指南品了一盅“君山銀針”,喝了一大碗“湘妃藕粉”,我們都吃飽喝足。一行人說說笑笑著往回走,吳指南要去看小喬墓和魯肅墓,於是又大家前呼後擁地前往。當我們攙扶吳指南從高大的魯肅墓封頂下行時,吳指南朗聲說道:“太白兄弟,這才是我企盼的巴陵、洞庭之行呀,我的願望今日滿足了!”我高興之極,但隨即又隱隱感到不安起來——莫非吳指南他會離自己而去?
三
我的直覺沒有欺騙我,真的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回到山下的農家,吳指南被扶下轎椅時,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紅潤,就像塗上一層厚重的白鱔泥,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夜,在我的驚恐中悄然而降。洞庭的夜出奇地靜謐,吳指南在幾次咳血之後,緊緊攥住我的雙手,十分清醒地對我說:“太白啊,我福薄命淺,自知病不會好了。我一生潦倒,有愧盛世,有愧祖宗啊。”他一邊說,一邊咳,枯槁的面額不斷滲出豆大的冷汗來,握著我的那隻冰冷的手,也漸漸顫慄不止。我趕緊強忍眼淚,立即安排搶救,並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但是,吳指南仍然緊緊握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他繼續囑託道:“我死後,就在湖畔求一枕荒地,將我面向巴蜀入葬就行了。墓碑只寫‘吳指南之墓,摯友李白立’這些字,我無德無能,但我的名字必定因為賢弟你的名字而長留天地之間。”說罷,他又昏厥過去。
我嚎啕大哭起來。我大聲呼喚:“指南兄弟呀,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呀,你快醒來快些醒來,你要活下去呀!國家需要英才,吳家要你的支撐!小弟更不能讓你走!”但是,吳指南沒有醒來,我更加著急,慌忙和小蝦兒一道狠狠地掐吳指南的人中、太陽、百會、上星、印堂等各處要穴,一邊哭訴:“指南啊,你為什麼要捨生救我?”
吳指南終於又一次睜開了眼睛,他的瞳仁變得十分清澈和明淨。他平靜地說:“太白兄弟,快別如此!你忘了‘士為知己者死’和‘求仁得仁又何怨’了嗎?我原本就已經別無牽掛,再無所囑了,只是深悔半生遊走不定,令同胞兩人都偏廢了,至今孑然一身。那齊魯文物昌明,大有淑女,你應當早為聘求。還有,我結識溧水的王炎,你如果經過他的家鄉,請代我問候一聲,我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了。”當他說到王炎時,我立即用筆把名字寫在手帕上,待到寫完,吳指南已經悄悄地合上雙眼,永遠合上了雙眼。
我婉言謝絕了農戶們的幫助,在一一做好野死客葬、招魂等各種法事後,第二天讓小蝦兒立即趕往石鏡報喪。小蝦兒走後,我就在吳指南的墳邊搭棚守墓。在無邊的寂寞和傷痛中,我那原本豪情奔放的熱心一日比一日冷淡了下來。
當小蝦兒風塵僕僕地轉回時,我們兩人都是容顏老化,幾乎不敢相認了。原來,吳家大哥吳指北在石鏡也急發肺疾,見小蝦兒隻身前來,已經想到極有可能是吳指南的凶信了,小蝦兒怎麼也瞞不過他。吳指北憂病交加,再加上無心診治,不久也亡故了。小蝦兒像我一樣,也是既傷心又自責,全力幫宇文賢少府為吳指北料理好喪事之後,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我聽了,只有捶墳長哭。漸漸地,我的雙眼再也沒有淚水流出了,只覺得熱辣辣地鑽心般刺痛。擦拭時,沾到衣袖上的,竟然是斑斑的血跡!
觀光封禪而乘機拜謁是不可能的了,但我還是決定離開吳指南墳邊的棚子,強打精神往江東去,心想只能相機行事了。
七月十五是中元節,嶽州城鄉跟巴蜀地方一樣,都哀哀切切地舉行盂蘭盆會。我也帶著小蝦兒在湖邊放過河燈,回棚祭奠過吳指南,我在吳指南墳前發誓:一定要選擇好一個吉宅再來遷葬。
四
我轉到岳陽樓碼頭的旅店中,強打精神打點租船東行的事情。這天,我和小蝦兒正從岳陽樓下的河街走過時,發現城樓上有一個青年道士在緊緊盯著我們,還屁顛屁顛地跑下樓向我們奔來。我正在悶頭趕路,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看時,不覺怔住了,原來他是元丹丘!
我想往吳越去,元丹丘因為要赴漢東大守和師父胡紫陽的邀請,也不能在嶽州逗留了。第二天我們便一同別了巴陵,出了三江口,便航行在波瀾壯闊的大江之上。到達江夏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