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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八道,酒過三巡。當我又一次敬酒敬到李狒毛面前時,李狒毛撮著那像老鼠毛一樣的山羊鬍子,目光掃過全席,然後頗為傲然地對我說:“新郎你李白官姓李,下官我李狒毛也姓李。今日我為你這個新郎官主婚,但不知新郎官的淵源是出自何支來自何派?是什麼輩份?如果我們把輩份弄顛倒了,那豈不是鬧了天大的笑話?”
我聽了,心裡明白他的真意,他是想在出身門第上顯示他的優勢,達到高我一等的目的。這不,他不等我答話,就趾高氣揚地從高祖、曾祖說起,大談起皇親國戚的家世和他自己的顯赫歷史來。我李白就是李白,我從來不會奉承像他這樣借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的人。我當然也不大願意說出祖輩流落碎葉、譜牒不繼的話,於是也專拿輝煌的人物三言兩語作了回答。大家聽後,都高興地奉承起來:“既然是同出李廣一脈的,那就是與長史大人的同宗,也就都是當今皇上的本家了。”說到輩份,我倒一一數來,數來數去,原來我還比他高出兩輩,依照禮儀,他應該叫我“公”才是。但是,李狒毛自然不願吃這個眼前虧,硬說我們兩人原來是同輩。結果是他沒有全部說實話,我也沒有全部說實話,於是兩個傢伙心裡都不是太舒服。
終於到了李狒毛堂皇就位宣告大禮開始的時候,只聽這位堂堂長史朗聲宣讀道:“新郎李白,字太白,源出隴西李氏,為漢李廣,晉涼武昭王李高之後……”聽到這裡,我心裡不由大聲叫起苦來,他也分明聽得賓客中有人“撲嗤”一笑,長史大人你怎麼把自家的祖宗昭穆都讀錯了。李嵩怎麼變成李高了?當他宣令“飲合衾酒”時,又朗聲讀成了“飲合雹酒”,當然又有人“撲嗤撲嗤”地笑出聲來。我心中大喊倒黴,心想像這樣的大喜盛典,卻叫這個傢伙弄得黯然失色了。
我心裡恨得牙齒癢癢的:“李狒毛呀李狒毛,你如此不學無術,還要一味充大頭擺架子,那豈不是更讓眾人小看了!”輪到新郎新娘謝客了,我捧了金盤,含煙蒙著蓋頭,在我的攙扶之下首先向馬陋鍾、孟元凱行了禮,兩人都躬身回了禮,又給我們送上金珠彩禮。
我們走到李狒毛面前,含煙除了謝媒之外,還隨我一起行禮致敬。李狒毛卻心不在焉地與其他人談笑,把我倆晾在一邊,連馬都督都看不過眼了,連連扯扯他的衫袖示意他快些答禮,李狒毛這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敷衍著說:“自家人嘛,不必多禮。”只見他兩隻手一時左、一時右,在袖筒裡裝模作樣地像要摸點什麼見面禮出來,結果什麼也沒有摸出來。他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說:“哎喲、哎喲,路上太擁擠了,把見面禮都弄丟了,真對不起啦。”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壓根兒就瞧不起我,肯定從來沒有準備過什麼禮。
我並不是那種見錢眼開、見禮入迷的人,但我的自尊心還是又一次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眾目睽睽之下,我被他氣得面紅耳赤,又看到馬陋鍾、孟元凱和許自正都對李狒毛的行為面露不平之色,於是急中生智,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大人你總是貴人多忘事(字)呀!”暗中諷刺他剛開始主持婚禮時讀錯字了。大家聽後,不約而同地鬨堂大笑。馬陋鍾看李狒毛一時困窘,連忙打圓場說:“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笑啦!我看長史大人還是繼續主持婚禮吧。”
李狒毛立即順著梯子下臺。他乾咳兩聲,繼續高聲主持婚禮:“下面新人開始拜堂:一拜天地,二拜祖宗,三拜父母,夫妻對拜——送人洞房!”
這一天,我覺得過得很快很快,又很慢很慢,雖然我感到累極了,但內心十分愉快。當我把含煙牽入洞房,放下紅綢綵帶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在事業和愛情這兩個大果實中,我已經取得了愛情這最甜蜜的一顆了。
許含煙已經是我的妻子,現在她就坐在繡被錦衾重疊、輕紗帳圍繞的床沿上,渾身珠光寶氣,顯得雍容華貴。我想立即去挑開那一方紅紅的蓋頭,抱著妻子,又想還是這樣多坐一會兒好些,以便保持相公林初見時她那份朦朦朧朧、若即若離的美麗。洞房裡紅光彤彤,香霧氤氳。還有兩個丫環一色的紫綾襖、綠羅裙,一樣的笑容可掬,烘托出一種七星伴月般的氛圍。看著那兩個丫環,我的眼睛突然一亮,眼神停留在其中一個丫頭的身上,心中立刻湧起一個大大的問號:她是丫環嗎?她不正是後花園紫藤架下的那位和我約會的許小姐嗎?她究竟是誰?怎麼會跟含煙生得如此相像?
許府內外漸漸平靜了下來,月影開始西移,一個叫綠葉的丫環輕輕掇起床櫃上的桃巾小牙棒,雙手捧交給我。我接過,指著另一個丫環問綠葉道:“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