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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到了。
這天,從安州府、安陸縣的各個衙門,從孝昌、雲夢、應城、古陽和應山等各安州的屬縣,從許、郝、田、彭四大家族的各支各派和各房各戶,四面八方都向許相府擁來了衣冠袍帶、濃妝豔服的男男女女,和車載肩抬,貼滿了大紅“喜喜”字的綾羅綢緞、金銀喜錢、玉器古玩和三彩陶瓷。除了絡繹不絕的前來賀喜的官府中的親戚朋友,還有數不清的扶老攜幼趕來看熱鬧場面的城鄉老百姓。早到的看過了,一邊有滋有味地嚼著許府分贈的脆香芝麻喜餅,一邊嘖嘖稱道地往回走。遲到的那些人,則有幾分高興也有幾分惶急,生怕遲遲才吃到了喜餅而耽誤了回家。相府內外人山人海,鞭炮聲不斷,鼓樂聲喧天。通名報到的、接引招待的、高唱禮單的、收點記冊的,一個個都掛著滿臉的笑,往來奔走使他們腿腳痠軟,大聲吆喝使他們喉嚨嘶啞。
對於這些,我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一切的一切,都使我心花怒放。只是,時近正午了,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客人卻遲遲不見蹤影。他就是被請為主婚人的都督府長史李狒毛。督府都督馬陋鍾早就到達,還送了一份厚禮。許自正率我有禮有節地拜見,獻上了謝媒的重禮。
孟元凱也早早就到了。我的這兩位大媒人見因為我李白的婚慶安州城變得這麼轟動,都覺得這也是他們管理下的一樁盛世美事,完全是可以載入地方誌的,他們著實為我感到高興。他動身來許府的時候,還特地派人請李狒毛結伴同行,不料那長史大人卻不給面子,藉故推託,說自己“隨後就到隨後就到”。
一等再等,這位堂堂的婚禮主持人卻仍舊不見蹤影,大家都十分納悶。我看到許自正也是惴惴不安,只好連續派人催請,直到一般的來客已經陸續吃過了酒宴,舉行迎親大禮的時辰就要到來的時候,幾批出去催請他的人才回報說:“李大人快要到府門了!”
大家紛紛出門迎接。那個時候,我對他已經是極不高興。心想好個李狒毛,你不過只是個“明經科”出身的,在官場上混得還不錯罷了!都督大人早就到了,可你卻慢悠悠的,難道成心要給面色我李白看!我眼裡入不得沙子,凡是不順心的事兒,都忍不住要表現在臉色上。所以,我見了李狒毛,也就只是冷冷地一揖,算是行禮了。
那李狒毛到底也不是吃白粥長大的,老練世故,正宗的老滑頭老油條,自知我對他擺臭架子有意見,想必他心中對我也是既嫉又恨吧,他肯定會這樣想:“你小小的李白的小小婚事,就吵鬧得這麼熱氣騰騰,比起我李狒毛當年走馬赴任安州時,還要排場還要光彩,長此下去,你一得勢不就無法無天了?要好好教訓教訓你才行!”於是,他見許自正前來請他入席,就借題發揮開了:“自正兄呀,我們安州的官民真是太好客了,你看給了貴府‘贅婿’多大的面子呀,滿路的人山人海,把我的馬都擋死了,貴‘贅婿’如果再中個狀元光榮迴歸的話,到時候我恐怕連來賀喜也擠不過來啦!”
我一聽他的話,知道他是無話找話、話中有話,頓時覺得羞辱難忍。我在心裡咬牙切齒,連許家也從來沒有提起過讓我難堪的“入贅”兩個字,你李狒毛憑什麼就這樣不尊重人,不尊重許家,更不尊重我李白?
其實,大家聽了他這番似冷似熱的話,也不便說些什麼,大都是見到大喜日子,懶得跟他計較。孟元凱肯定是熟悉李狒毛的為人和我的忌諱的,但他官職小,雖然也是媒人之一,但礙於情面,他也不好說李狒毛什麼。
這時,都督馬陋鍾笑眯眯地走向李狒毛,半鹹半淡、半真半假地說:“佛毛兄呀,你是悔不當初了吧?如今你來遲了,餓了大家這麼久,我們每人罰你一大杯酒,你說應該不應該呀?”“是是,應該的,應該的!”李狒毛想不到平日不苟言笑的馬陋鍾,今日也會這麼開心。對這位頂頭上司,他李狒毛還是不敢也不能得罪的。
他還想說句什麼,馬陋鍾卻搶先開口了:“還有哪,狒毛兄,我們餓餓肚子倒是小事一樁,你姍姍來遲,耽誤了太白和含煙兩位新人的良宵,他們可就要大大地罰你的酒哩!太白呀,來來來,我來做箇中人,他遲到一刻就罰酒一杯。等一下子你敬長史大人三大杯之後,再請他為你們主婚吧!”一番話,惹得滿廳的賓客都哈哈大笑,李狒毛尷尬了一下子,只一下子,連忙隨機一笑向我道歉說:“實在是對不起了,請太白原諒。”雖然說了對不起,但在場的人誰也看得出他心裡是老大不高興的。
大家各自入席,馬陋鍾、孟元凱兩位大媒人和主婚人李狒毛坐了首席。許自正一聲“大家盡興吧”,廳堂裡立即人聲沸騰,觥籌交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