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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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辯解說:“我沒有說你,也沒有笑,為什麼生我的氣呢?”黛玉氣急敗壞地說:“你不說不笑,比那些說了笑了的還壞!”寶玉沒法解釋,只好一聲不吭。
黛玉又說:“這一條不算。你為什麼又和雲兒使眼色?這安的是什麼心?難道我不配和她玩兒?人家偏不領你這好情,一樣生氣了。你又拿我做人情,說我小性兒,容易生氣。你怕她得罪了我,怕我生她的氣。我們倆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寶玉知道,剛才自己和湘雲的談話,黛玉都聽見了。他仔細想想,自己原來是為她們兩個考慮,怕她們鬧矛盾,想調解調解,沒想到調解不成功,自己反落得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於是,他想起前天看的《南華經》上的“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汎若不繫之舟”,以及 “山木自寇,源泉自盜”等語句,越想越覺得沒意思。
這兩句話的意思:心靈手巧的人總是辛苦勞碌,聰明智慧的人總是多思多想,而無牽無掛的人什麼也不追求,吃飽了就隨意遊樂,就好像沒有纜繩拴住的小船,自由自在地隨波漂盪;山中的樹木因為成材被人砍伐,泉水因為清澈甘甜招人來偷喝。
這是道家的主張,就是讓人無為。無為,並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順應自然規律,放下執著,不要強求。當然,道家的思想有些消極。
寶玉想想,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轉身回了房間。黛玉見他走了,就更生氣了,發狠地說:“一輩子也別來了,咱們永遠也不說話了。”
寶玉也沒搭腔,回去就躺在床上,眼直直地望著天。襲人知道不能勸,就說別的事情,想把話題引開:“今天看了戲,寶姑娘一定還要回請,馬上就又能看戲了。”寶玉冷笑著說:“她回請不回請,和我有什麼關係!”襲人只好又笑著說:“這話是怎麼說的?好好的大正月裡,大家都歡天喜地的,你怎麼又這個樣了?”寶玉冷笑著說:“大家歡天喜地,和我沒什麼關係!”襲人接著說:“大家互相照顧著,都高高興興地多好啊!”寶玉惱火地說:“什麼‘大家互相照顧著’,應該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我沒有什麼需要牽掛的。”
提到《寄生草》裡的這句話,寶玉更加傷心,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襲人見他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寶玉又仔細想想這句話,忽然大哭起來,翻身起來走到書桌旁,提筆寫了一個偈子: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
是無有證,斯可雲證。
無可雲證,是立足境。
偈子,就是佛教上常用的一種唱詞,內容都是深奧的佛道、哲理等。這個偈子的意思是:你求證我是否愛你,我求證你是否愛我,其實到了什麼都不需要求證時,才算真正對感情有了深刻的認識,才算是真正到了一種愛的最高境界。
寶玉寫完了,怕別人看不懂,又根據《寄生草》的曲子寫了一段話,作為一種解釋。都寫完了,舒服了,他就上床睡了。
黛玉見寶玉生氣去了,很不放心,就藉口找襲人,到他房間裡探探情況。襲人見她來了,馬上笑著說:“他已經睡了。”黛玉聽了就想走。襲人又說:“姑娘請等等,你瞧瞧這是什麼意思。”說著,襲人把寶玉寫的偈子和唱詞拿給她。黛玉一看就明白,知道這是寶玉一時生氣寫的。她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對襲人說:“寫著玩兒的,沒什麼關係。”黛玉把寶玉寫的東西拿回去給湘雲看了,第二天又給寶釵看。寶釵看完,笑著說:“都是我的錯。我給他說了一段唱詞,竟然惹出他這麼多想法。”說著,她把寶玉寫的東西撕得粉碎,交給丫環說:“快燒了吧。”
寶釵怎麼就給燒了呢?為了毀滅證據?應該是吧。她為了顯擺自己的學問,竟然讓寶玉變得這麼消極,如果傳到老祖宗耳朵裡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黛玉說:“你不該撕啊,等會兒我好問他。你們跟我來,包管讓他收回這種怪念頭去。”
三個人都來到寶玉屋裡。一進門,黛玉就笑著說:“寶玉,我問你:最珍貴的叫‘寶’,最堅硬的叫‘玉’。你有什麼珍貴的?你有什麼堅硬的?”寶玉最終也回答不上來。黛玉和寶釵拍著手,笑著說:“這樣蠢笨,還琢磨佛道呢。”
黛玉又說:“你那偈子說‘無可雲證,是立足境’,好固然是好,不過在我看來,還不是最好的。我再續兩句:無立足境,是方乾淨。”黛玉續的這兩句的意思:連立身的東西都沒有了,那才算心靈整潔乾淨了,才算達到了一種最高的境界。
寶釵說:“這種說法是真正的大徹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