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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的酒精味揮發著這個夏天的悶熱。趙文雯每塗完一個指甲就把胖腿往我眼前一伸:“好看嗎?”聽著像問句其實語氣很肯定。我強忍住翻心低頭看了一眼,一對三十九號的腳還滿是肥肉,由於常常穿高跟鞋,小腳趾還有些變形,因為經常光腳穿涼鞋,腳後跟兒上都是老皮,估計用四十攝氏度的水都泡不軟。可她就是覺得自己那腳是最美的,就差往腳面上淋緊膚水了。我實在沒心情欣賞一對跟豬蹄子似的胖腳,敷衍著進了她的書房東翻西翻,我那自戀的女友依然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打理她的綠腳趾。
電視裡換不出什麼能看的頻道了,趙文雯悻悻地拎了拎我的耳朵:“走,咱美容去。”想想躺在床上被一雙軟手摸臉,那感覺倒也不錯,就合上書跟她下樓了。剛躺下沒多久,旁邊一張糊了面膜的臉開始往外吹氣,十分鐘之後,吹氣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得山響的呼嚕,趙文雯大聲問我:“你旁邊的是女人嗎?”被她這麼一問我嚇了一跳,費力地仰著臉從床上坐起來,花被單底下確實一馬平川沒什麼起伏。“男人還是女人?”趙文雯快成潑婦了,那麼大聲喊也沒打斷呼嚕聲,這絕對是一種挑釁,她把音量提高,呼嚕聲也跟著高亢,趙文雯開始喊已經進了休息間的美容師。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女孩慌不迭地跑進來。“你們這兒怎麼男人跟女人一起美容?”趙文雯聲音都顫了,她那張石膏臉上就露倆眼睛,所以看不出什麼憤怒。
美容師很不以為然,還跟挑戰者似的問:“你們又不美體,怕什麼?”這句話一出,趙文雯幾乎直接從床上跳下來了,她那暴脾氣哪容得下這個。刀槍箭雨從嘴裡噴薄而出,那女孩驚得直往牆根兒躲。暴躁的聲音終於打斷了驚天呼嚕,那男人吧唧著嘴催美容師洗臉,他也很不滿意這個美容院顧客的素質。我們像哼哈二將站在那男人的床邊對美容師不依不饒,可那張臉洗出人樣後我們就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了。他是趙文雯的同事,住在隔壁小區,晚上遛狗的時候偶爾能碰到。
我們曾經議論過他的長相,他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上面是誇張的雙眼皮,可這次,眼皮上的肉光禿禿的。趙文雯問:“小寧,你那雙眼皮呢?”呼嚕王說:“女朋友喜歡周杰倫,我整容了,現在也算人造美男了。”我們差點跌倒。
這年頭,甭管男女,真是胸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根本就沒人覺得會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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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如雪
下雪了,當細密的白色顆粒從我的車窗前飄散而下,我欣喜地說:“哎呀,下雪了!”我的聲音與“音樂之聲”主持人的聲音重合著。用手套一次一次狂亂地把附著在玻璃上的哈氣擦去,還是看不清晰。我把車窗搖下,將手伸在窗外,寒冷緊貼著面板,雪花在掌心裡的融化是假想的過程,事實是我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沒有雪的冬天是寂寞的。而這樣似有似無的雪更加深了冬天的寂寞。
今天中午有個屬於紅燜羊肉的約定。把車停在人民公園門口,我的鞋剛踩到地,收停車費的人的腳也到了,還是老規矩:要票兩塊,不要票一塊。蕭瑟的公園卻有了清爽的幽靜,那麼簡單的雪粒薄薄地覆蓋著這裡的冬天,像紙,還沒人動過。
白色是舒展的,一直延伸到景物裡的。
於是,很多個我經歷過的雪天記憶忽然變成彩色的。
大片的雪花從天上掉下來,我們的腳踏車在早晨五點半的路燈下匆匆而過,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飄落的壯觀,我們小心地捏閘,在結冰的雪地裡摔倒腿還被壓在車下,躺在雪裡我的嘴角還是笑著的,因為我跟你在一起。我跟你上課,遙望前面柱子上貼的“林子祥”大頭照,你說,就喜歡他的小鬍子,你問我喜歡嗎?我看著你的眼睛說:喜歡。然後看你高興地在我違心的應答中轉移視線繼續看他的小鬍子。那十幾歲的單純友誼,今天想起,彷彿一場薄雪鋪展在我們十幾歲的青春裡。我們像姐妹,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我們總是想把最好的留給對方,哪怕是一口菜、一個賀卡、一件衣服,一個心意或一個笑容。那時候的給予是多麼厚重的禮物,只是,我們都沒在意,以為它會堅定地存在在我們的生命裡。可是,在許多年後的冬天,雪裡剩下了我一個人,我遙望著我熟悉的路口,太多的變故,心裡的期待變了,而大段的青春也遠了。
那次大雪,我是去採訪吧,在腳印與腳印的摩擦間,你停下,喊我的名字,我驚厥,驚厥你身邊的女孩,驚厥她的手放在你的臂彎裡。你不安地笑著說,太巧了咱得照張合影吧。我們僵直地站在垃圾箱前,各懷心事地向你的女友微笑並且說“茄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