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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把駕轅的叫“大哥”,尊為家長;而且當著“大哥”面兒,或者面對外人,必須把那個跟自己有夫妻關係的女人叫“大嫂”、不能公開叫“我媳婦兒”的。拉散套的,時來時往,按年或按月繳納講定的“炕錢”。若是這兩套馬車上的女人生下孩子,按老規矩頭一個歸駕轅的;多了,按商定的辦法瓜分。
“黑虎臉”是杆子頭兒,領人馬東奔西跑,當然拉的是散套。雖說沒事先講明價錢,“黑虎臉”卻每次走時都留下些銀兩。由於小菊媽沒再生養,也就免除了瓜分子女的麻煩。
五。2
張二晃悠每次接過“黑虎臉”扔給的銀子,並不開心,還暗下咒他早些挨刀掉了腦瓜殼兒。可“黑虎臉”一露面兒,他就癟了茄子,按著“黑虎臉”的吆喝,領著小菊去“找宿”;“黑虎臉”也從來沒管他叫過一次“大哥”。知道內情的人,都暗下說:“張二晃悠早晚得叫老虎吞了。”
小菊媽卻很喜歡強壯兇悍的“黑虎臉”,覺得自己的日子,比沒有“黑虎臉”時香甜多了。若是“黑虎臉”隔上十天半月不來,她就揹著丈夫向外人打聽:“你聽沒聽說‘那個人兒’,出了啥岔頭兒?”她十回有八回得到的答覆,是“那個人沒事兒,小菊爹的身板兒卻有些懸乎了。”這個女人聽不出這話兒有外音兒,總笑著說:“眼下他手裡有了銀子,不愁揭不開鍋了,身板兒好像沒比過去差多少……”
小菊十三歲那年的九月,“黑虎臉”領手下人一連做成了兩筆買賣。他把到手的錢財分成了五份兒:兩份兒裝入了自己的腰包,一份兒給了二當家的,其餘的給手下弟兄均分。然後又到王公窩堡住下了。喝完酒,“黑虎臉”忙著去拉幫套走了。手下人便發起牢騷,說分紅不均,請二當家的主持公道。
這個二當家的,是一年前帶手下弟兄,跟“黑虎臉”合夥兒併成一股綹子的……
他原來匹馬單人在蒙旗和建安地界行走經商,看準了行情,才收一些牛馬或皮張,臨時僱幾個人倒騰到邊裡賣出去。這一帶的馬鬍子還沒匯成大股兒,多半是隻有十來個兒、三五人兒的小綹子,還時聚時散。其中有兩小股兒馬鬍子,瞄到他馬褡子又大又沉,都紅起眼珠子,把他當一隻肥羊死死地盯上了。
其中“鐵腿狼”一股五個人,不遠不近地綴在他的後邊兒。柳條邊外狼多。人們對狼有種看法兒,說它“鐵頭銅腰麻桿腿兒”,認為狼腿兒賊細,是它身上最不抗打的地方。這個綹子的頭兒姓“郎”,生得五大三粗,討厭人們說狼是“麻桿腿兒”,便自號“鐵腿狼”——這是吹噓自己沒有弱點,不是可以輕易打敗的。
另一股就是報號“黑虎臉”的綹子,共七個人。瓢把子穆森林,大臉又黑又兇,很少有笑的時候,還有兩顆虎牙;得了“黑虎臉”這個綽號後,便沒人再叫他的名兒了。“黑虎臉”見“鐵腿狼”已經綴上了那個匹馬獨行的富商,便又悄悄地跟在“鐵腿狼”的後邊兒。離白眼沙坨子還有十多里的時候,“黑虎臉”估摸出了“鐵腿狼”打算在那圪塔兒動手,便帶人掰道繞往白眼沙坨子埋伏下。
“黑虎臉”窺看過那個單獨行走的人,認為他有“三不尋常”:一是坐下的花裡豹馬,蹄步靈快得“不尋常”;二是手裡的刀,比常人用的長過一手豁豁兒多,功夫一定比一般人硬得“不尋常”;三是敢匹馬單身獨來獨往,腔子裡那顆豹子膽,一定大得“不尋常”。“黑虎臉”聽人講過“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故事,很想學上一水子:你手頭子再厲害,也難抵過五隻成群的狼;“鐵頭狼”能得勝,就算不傷損人也得累軟了筋,說啥也不會緊接著對付得過七個勁兒圓的壯漢子了——可見他還有些心計:讓五隻成群的“狼”,先跟“三不尋常”的那隻“肥羊”鬥。自己領手下人以逸待勞,等他們你死我傷鬥出了個結果,再七虎下山,輕飄飄地把那隻肥羊的又大又重的馬褡子揀到手兒。
“鐵腿狼”的見識和功夫,都比“黑虎臉”差一些。他也看出了獨行客的坐馬不凡,卻覺得自己是五人五馬,對方就算是藝高膽大,也“單虎敵不過群狼”。他還顧前不顧後:兩隻眼睛盯緊了前面的“肥羊”,卻沒發現暗中瞟著他的“黑虎臉”。
馬褡子沉重的獨行客,也只發現了綴著自己的五人五馬;他認識到了寡難敵眾,凶多吉少,一邊兒鎮靜地信馬由韁地往前走,一邊兒琢磨著對策,暗下做好了撕拼準備。
一到白眼沙坨子,“鐵腿狼”便突然率人衝了上來——他料定“肥羊”一發現五人五馬圍過去,想要靠馬快逃命也來不及催馬,會被一頓亂刀給“五狼分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