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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受折磨的身體”。歲月的磨礪,年齡的增長,“ 外面的事情很精彩”,但在楊錦麟卻無能為力,感覺也變得粗糙起來,好像沉睡了八年。八年後,離開知青點回城的情形,楊錦麟竟是一片模糊。
離開的日子,傷痛和忙亂交織著,楊錦麟依稀印象就是把自己平時睡的床板鋸了,釘了個箱子。一隻木箱便裝載了楊錦麟八年廣闊天地的全部。
1977年,楊錦麟病退回城,回到了久別的廈門。前方一片空白。
二、街道臨時工,穿行在下水道
每一代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心靈歷史,每個人都有其特有的感悟方式。對那樣一出人生序幕的記憶,無疑是這一代人無法褪去的鮮明的生命烙印。
幾近破產境地的知青們一批批迴鄉,他們的物質狀況如同他們的精神一樣受到重創,生存壓力再一次拋向他們。有這樣一個夢,許多回城知青都做過,而且不止一次,千辛萬苦重新得到的戶口簿突然丟了,怎麼找也找不回來;醒過來,原來又是一場夢——對返城的知青來說,再次落戶城市是他們的命根。
有過那段經歷,回城知青們集體發誓,“ 撒尿都不朝著那個方向”。
“ 他相信已把記憶的灰燼拋入大海。”返城回鄉,卸掉了一切包袱,包括歷史的重負,楊錦麟和他昔日的農友們同時變得一無所有,首先是工作。知青們發現,廈門已人滿為患,城市不堪重負。
從出發到歸來,八年過去,待業青年是楊錦麟回城後的第一個身份。
手停意味著口停。“ 待業”的楊錦麟挑石頭、清理下水道、挖汙泥……各種各樣的苦活累活,他全乾過,不亞於在農村插隊那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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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廈門,我回來了(2)
一起返城的農友,格瓦拉式的衝動,有人深情地謳歌吟詠:“ 無論我們曾有過怎樣觸目驚心的創傷,怎樣被打亂了生活步伐和秩序,怎樣不得不時至今日還感嘆青春;我仍然認為,我們是得天獨厚的一代,我們是幸福的人。”有人甚至選擇了重返“ 我們的田野,美麗的田野”。而楊錦麟卻以他的固執,再次拒絕。
白天退去了。海風輕吹,海浪拍打著城市的夜晚,月光溫柔地灑下,楊錦麟騎著腳踏車,在廈大禮堂和城裡任何一家電影院之間來回狂奔,傳遞複製,跑片子。這是為了減輕家人的負擔,楊錦麟又給自己多找了份活計。
電視,那個時候遠沒有今天這樣普及。而看電影卻是城市裡最常見的娛樂,準確地說是寓教於樂的方式,就連找物件談朋友,許多都是從電影院開始的。那個年代,解禁的老片子、新拍的國產片,還有進口片,蜂擁而至,電影院異常紅火,就連《大眾電影》上一張男女主角接吻的外國電影劇照,都可以引發一場全國性的大論辯……
楊錦麟二十有四,已是適婚年齡,照理也該談談物件了。而楊錦麟此時此刻一門心思只有生存,哪來的談物件……每個白天都在城市下水道里清淘汙泥,在大街小巷裡修整路面,每個週末的晚上,楊錦麟載著電影膠片盒,飛快地穿行在廈門的馬路上,卻不曾擁有一個完整的時間,從頭到尾看一部自己送來的電影。
對他,生存才是一切。
這是一個饒有韻味的場景,完全可以這樣展開:天逐漸地暗下來,煙霞浩淼的海面包圍著鷺島,遠遠近近的汽車喇叭高一聲低一聲叫起來,腳踏車飛快穿行在街道,街燈透過斑駁的枝葉,投向瘦弱的身影。
電影院的工作,那時也是頗有些小特權的。給弟兄們搞幾張免費的電影票,不在話下。尤其遇到內部放映或是新片子首映,撥開擁堵的人群,在一片豔羨的目光中,堂而皇之進場的那一刻,楊錦麟的快意簡直就要爆開來似的。
偶然間,這個騎車送片子的年輕人也會想起,下鄉時,三個月看一場電影《地雷戰》,再三個月,電影隊又來了,還是《地雷戰》,記得曾經有一年,連著看了三次《地雷戰》,最後連電影臺詞都可以倒背如流,電影演員嘴巴還沒張開,曬穀場上就出現眾口一詞、脫口而出的奇觀。最令人陶醉的電影畫面,是《列寧在一九一八》裡的芭蕾舞劇《天鵝湖》,白天鵝起舞,模模糊糊的芭蕾舞演員的超短裙,引入遐想;瓦西里和列寧的女管家擁抱親吻,則是百看不厭的經典畫面……
日復一日,平淡而忙碌的生活,平實而簡單的幸福,這不正是自己在插隊時日思夜想,經常從睡夢中都會笑著醒來的日子嗎?可是,楊錦麟內心的不安分似乎又開始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