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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知青隊,楊錦麟屬積極分子,在大隊小學代課,還是“ 一打三反貧宣隊”成員,白天協助割“ 資本主義尾巴”,他記得很清楚,三隻鴨子屬於社會主義範疇,三隻鴨子以上,就是“ 資本主義尾巴”,大隊書記白天帶人下田下地割“ 資本主義尾巴”,晚上被抓來的“ 資本主義尾巴”,統統被宰了,煮了,打了牙祭。“ 林彪事件”發生後,他是大隊知青唯一一位聽取中央檔案傳達的人。傍晚,楊錦麟回到農友的保管倉庫時,一屋子滿滿都是大隊男知青。一夥人聚在倉庫裡,等著楊錦麟回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家急於想知道。還有知青揚言,如果楊錦麟不照實說來,就把他滅了。
楊錦麟終於回來了。按照上級規定,楊錦麟沒有傳達的義務,也不敢亂說。於是,所有在場的知青發誓,誰要把楊錦麟今天說的事捅出去,先收拾掉他。事情到了這步,楊錦麟不說看來是不可能了,畢竟事關重大,怎麼說才好。所幸楊錦麟記憶力超強,幾乎倒背如流。但在當時,楊錦麟的口才表演純屬於洩密。
一般記載,“ 林彪事件”是從1971年10月中旬以後,由黨內逐步向黨外傳開的。“ 文革”中對接班人林彪高頻度的宣傳,使很多人聽聞“ 林彪事件”的機密,目瞪口呆,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據說,當時還有個別人一時回不過神來,出現了反應性精神病。更多人們包括孩子卻因此牢記了一個外國地名:溫都爾汗;知道了一種外國飛機:三叉機。對一個隱藏如此之深的陰謀家的揭露,也讓那個年代的人充分體會到###的殘酷,同時煽動起更多人誓死捍衛的堅強意志。
那個晚上,楊錦麟一口氣“ 洩密”的結果,知青們僅存的一點理想期待幾乎完全幻滅了,沒有人再信誓旦旦表示,願意為解放全人類而犧牲自己,獻身捐軀了。整件事,讓楊錦麟真正感慨的還在日後——“ 文革”後期,知青回城風蔓延,走後門、託關係,病退、困退、升學、招幹,為了給自己爭名額、保名額,知青們互相檢舉揭發,甚至無中生有,憑空捏造,“ 他人即是地獄”。在那個混亂的時期,人性的善惡、美醜、真假全部赤裸裸地徹底曝光,惟獨這件事,大家不約而同,誰都沒有再提起,好像從來不曾發生過。
難得一見的信守和承諾。
難得的歡愉還是有的,畢竟青春韶華,成長著就是快樂,誰沒有過這樣一段關於青春的記憶,正因為短暫、稍縱即逝,記憶尤為鮮活——
夏天的田野,太陽從黛青色的山樑隱去,辛苦而乏味、單調的勞作過後,難得歇息下來的片刻,年輕的心卻異常活躍起來,尋找刺激是最有效的解脫,哪怕是一出出的惡作劇。這時候,楊錦麟常常成為大夥逗樂的物件。
當年下鄉的時候,楊錦麟屬於知青戶年齡最小的一撥。個頭不見長,身體也沒有完全發育成熟,一頭黝黑帶卷的頭髮卻漂亮得讓人嫉妒。那天,一夥人開始起鬨,圍著楊錦麟打賭,如果楊錦麟肯把頭髮推光,那麼全隊知青都跟著剃。“ 這有什麼了不起,老子推!就推給你們看!”楊錦麟說到做到的結果是,一夜之間知青隊變成了光頭黨,一溜排開三十多個禿瓢。
“ 真是好過癮吶!”一段少年往事,讓半百之年的楊錦麟孩子似地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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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天地,“連小有作為都談不上”(4)
就是出門特不方便,記得剛推完光頭後不久,楊錦麟和另一位夥伴到上杭縣城,到了縣城,天色已晚,不得不投宿旅社,但一顆光禿禿的頭,讓旅社服務員心生警惕,一口拒絕了楊錦麟投宿的要求;無奈,只能趁著夜色趕路,那一晚,走了八十里路,到了上杭舊縣河,當時擺渡的船隻已經停止過渡,“ 只得在路邊茶亭的蜈蚣草堆裡睡了幾個小時,一晚上被蚊子咬得渾身上下都是包”。楊錦麟說,那只是八年知青生涯中的一件小事而已。
鄉村的慰藉,孩子們的淳樸給了少小離家的楊錦麟短暫的精神支柱。每天學生下課回家,寂寞了,楊錦麟便會邀上幾個知青同學結伴上山砍柴,賣給瓦窯,這成了楊錦麟刻骨銘心的快樂。
福建原本就是八山一水一分田,楊錦麟輾轉過幾個知青點,都是山多平地少地瘠而民貧的山區。一百斤柴,當時市價是八角五分,足足可以買到一斤白酒。三十七度的白酒,八角五分的價錢,十華里地,現金交易。楊錦麟永遠記住了三七八五這四個數字。砍柴回來的路上,大家盤算著,懷著莫名的興奮,甚至喜得發狂。結果往往是柴沒賣掉,錢沒等到手,一幫人已經興沖沖地擁進了小賣部,賒賬,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