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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如果劉妓真是南漢劉銥之女,絕不可能放四個闖入自己禁地的外人走。
這件事, 當真過於複雜了,如果劉妓是劉銥之女,那豈不是南漢公主?這裡說不定真的不僅是“像”王公貴族的府邸,它根本就“是”王公貴族的府邸。玉崔嵬輕輕一笑,揭開桌上的茶壺,他拿出了那隻蝸牛,小心地把它放回窗外的大花園裡去了。
聖香一路聽著那《子夜歌》的琵琶聲走到他自己的客房門口,抬起頭來,喃喃地念:“人生愁恨何能 免?銷魂獨我情何限……”
“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李煜《子夜歌》的曲調還在琵琶聲裡嘆息,很旖旎,充滿懷念和思慕。聖香縱身上屋頂,坐在那裡看花園。
秋日溫暖的陽光下,花園裡寂靜繁華,鮮花一朵又一朵,盛放著夏日最後的氣息。
他看了花園很久,琵琶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懷抱琵琶的老女婢走向洗衣房,她有一頭白髮。
她在懷念誰?思慕什麼?當年南漢國破的時候,她也許正當徐娘未老,也許,有過許多故事,也有過許多風流。
但南漢國破,劉銥稱降於太祖,也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南漢、北漢、燕王、先皇、爹、娘、上玄、屈指良、百姓、兵馬、皇帝、公主……聖香的呼吸隨著思緒急促了起來,他的眼睛定定地睜得很大,看著花園裡馥郁開放的鮮花,臉色在片刻間變得蒼白,右手握住胸口的衣襟,慢慢地握緊。
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你不舒服?”身後傳來柔聲詢問,一隻手輕輕搭在他肩上,聖香全身一震,本能地往側一閃,他避開了那一搭。
轉過身來,面前是青衣的劉妓,聖香看了她一眼,有一剎那毫無表情,然後一笑。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就那麼一下。
那之後的片刻氣氛奇異,空氣中彷彿瀰漫著許多無言的東西,就著那琵琶未散的魂魄,這屋頂似乎突然脫離了真實的夏末秋初,在那片刻之間渾然成了另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卻不讓人觸控,那一笑,便笑得能和你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遠。劉妓的口齒一動想說什麼,聖香突然對著她吐吐舌頭,拉開臉皮做了個大鬼臉,掠身而過在她頭頂上拍了一下,從屋頂上躍下,拔了根狗尾草,笑眯眯地闖入上玄的房間去了。
看著他掠下拔草而去的身影,劉妓白皙的臉上漸漸泛起一片紅暈,伸指撫臉,她還沒說什麼,身後掠上兩個人影,一個蒼老的聲音沉聲說:“好身法!”
劉妓定了定神,點頭微笑,“不愧是和 ‘天眼’、‘白髮’稱兄道弟的人。”
她身後的灰衣老嫗卻說:“公主小心,聽從京城傳回的訊息,此人狡猾多智,行事不合常理,公主年幼,務必小心提防此人。”
劉妓點了點頭,眸色很清,神色有點鬱郁,卻說:“方才我見他臉色蒼白,看來傳聞這位丞相公子身懷宿疾倒是不假,這幾日咱們在茶水中下的蒲琺已經開始生效了。”
在她身後說話的老翁蒲世東說:“無論身懷何等宿疾,服下蒲琺三日之內定會發作,京城傳來訊息說大宋皇上對此人頗為寵愛,如果我們能拿下此人,對公主復國無疑有利。”
老嫗蘇青娥臉色並不輕鬆,拄著柺杖緩緩地說:“姜臣明已經遣使到達,又想和咱們談婚事。上天有眼讓這四個人跌入暗河自行送上門來,如不能好好利用,豈非辜負了蒼天一番美意?”
劉妓輕輕嘆了口氣,“蘇婆婆說的是。”
聖香拔了根草闖入上玄的房間,上玄正負手抬頭看著屋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間人影一晃,聖香已在他眼前,笑眯眯地拿狗尾草去插他的鼻子。
上玄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東西,“嚯”的一聲甩袖丟在地上,“你有完沒完?”
聖香跟著他抬頭看屋樑,當沒有看見他盛怒的表情,無辜地指著屋樑,“有什麼好看的?”
上玄“哼”了一聲,不去理他,心裡對聖香種種慍怒未消。但他這兩年滄桑歷盡,無論多少抑鬱憤恨他全都壓在心底,如今被迫和聖香一同歷難,他更不願多話。
那屋樑上刻著山水紋路,十分婉轉精細,線條流暢。聖香抬頭看的時候心裡突然泛起一個念頭,上玄也依然皺眉看著那屋樑,良久之後兩人面面相覷,彼此之間做作怪異的氣氛陡然淡了。上玄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點,突然冷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