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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早上他突然無法呼吸了。就在他喝完早晨那一壺茶不久,他的手足麻痺,麻痺的感覺從手腕到肩頭直到胸, 片刻之間他呼吸困難,撲倒在自己的客房之中。雖然瀕臨窒息,李陵宴卻心下雪亮:劉妓必然是在他們的飲食裡面下了什麼東西,這東西居然連玉崔嵬和他都沒有認出來——必然不是普通毒物,必然是一種奇毒。
正當他神志出奇地清醒,卻要窒息而死的時候,突然看見房門開了,一襲青衣閃了進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高貴淡雅的劉妓。她一臉鎮定,似乎對李陵宴病發倒地絲毫不覺得奇怪,但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對死並不太在乎的李陵宴覺得奇怪了起來——她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摟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吹了一口氣進去。他無法呼吸,劉妓幫他呼吸,為他渡氣。
為什麼?
但讓李陵宴更加奇怪甚至讓他變色的事情在這間房裡發生了——在那之後劉妓解了他的衣服,餵了他春藥,爬上了他的床。她把她的處子之身,莫名其妙地、強迫地給了李陵宴。
兩個時辰之後,蒲琺的藥性過去,李陵宴能夠說話能動彈的時候,劉妓還在他身邊。她睜著眼睛,依然用她那雙尊貴淡雅的眼睛看著床頂上的雕花,肌膚柔若春水,衣裳委地,神色卻很平靜。
“為什麼?”李陵宴緩緩拉過錦衾溫柔地覆蓋在她身上,他與她不過一面之緣,話都沒有說過,為什麼突然有一天她給他下了毒藥,再下了春藥,與他大白天地度過魚水之歡?他並沒有特別變色,也沒有特別覺得佔了便宜,問話的聲音和他昨天一樣柔和小心。
“你知道嗎?你中了蒲琺,剛才如果我想殺你,一百條命我都要了。”劉妓沒看李陵宴,目光仍然看著屋頂,聲音也一如既往,彷彿不染人間煙火,“你是江湖上的說殺人不眨眼,要殺專殺人滿門的李陵宴,是不是?”
李陵宴笑了,“公主過獎了。”
劉妓緩緩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我是公主?”
李陵宴天真而帶點稚氣的眼神特別好看,“公主身處極南之地,手下兵衛過百,又姓劉,愛聽《子夜歌》,我若不知道是公主,怎能算是李陵宴?”他微笑地看著劉妓,居然一點不安的樣子都沒有。
劉妓緩緩轉過頭凝視著他的眼睛,“你真的很聰明。”頓了一頓,她說,“你這麼聰明,卻要問我為什麼……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快死的人吧?”李陵宴小心翼翼地看著劉妓的眼角,他覺得她眼角微微翹起的那一根睫毛特別好看。
劉妓凝視了他很久,慢慢伸手去摸他散落垂下的長髮,“也……算是一個理由。”
“今天的事,蒲公公和蘇婆婆不知道吧?”李陵宴的聲音更加小心,“今天你心情不好?”他並不排斥劉妓躺在他床上,這個女人很美,但主要的是她在高貴之下,有一股妖氣。
他喜歡這股清雅雍容的妖氣,有一絲邪質的惡念,像他的同類。
劉妓的手指挑到了李陵宴的鼻樑上,“真的沒有感覺?”她問。
李陵宴微笑著搖頭,“沒有。”
她輕輕嘆了口氣,手指在李陵宴臉上緩緩劃過,突然說起了大事:“你知道姜臣明為什麼南下?除了河東那地方他待不下去,他最希望的就是和我聯手——劉繼長降了大宋,趙炅把他接了去,姜臣明雖然殘兵在手,卻師出無名。他想要我的‘劉’姓,或者趙德昭的‘趙’姓做旗號,復大漢國也罷,是篡位也好,他野心勃勃……不甘居於河東、不甘居於人下……我是劉繼長的宗親,都姓劉,都是大漢劉氏血脈,是前朝的皇親國戚……姜臣明從幾年前就想娶我為妻,聯我南漢與北漢殘兵之力,舉復國旗求王位。”她說得很認真,並沒有什麼特別鄙夷的意思。
李陵宴也很認真在聽,似乎在代她盤算,“這麼說漢軍已經南下,你也將要嫁於姜臣明瞭?”
劉妓點了點頭,反問:“我能不嫁嗎?”
李陵宴微笑搖頭,“不能。”
劉妓也微笑了,“姜臣明不能容我偏安此地,我若不嫁,這裡就和你的青竹紅牆一樣被夷為平地。何況既是為了復國,我又怎能不嫁……”她喃喃地說,“但我不想賠上所有……”
李陵宴伏下身輕輕吻了她一下,“所以你就來了?”
劉妓顯得很溫順,卻笑了笑說:“我來你這裡,不是因為我看中了你。”
李陵宴“嗯”了一聲,“說不定是因為你看不中我……”
劉妓笑了,一雙線條明晰、晶瑩完美的眼睛看著李陵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