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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會像聖香那樣用石頭去砸他然後試圖用衣服把他悶死,宛鬱月旦知道“化骨神功”的弱點——功成之後,每月十五必有一個時辰全身癱瘓,這個時候只要人中受損,唐天書立刻散功!發現李陵宴那天正是十四,宛鬱月旦決定十五之夜再次動手,下令凡李陵宴一切動向都要報他知道。
李陵宴害死宛鬱歿如,殺碧落宮大仇屈指良,挑釁碧落宮威望,橫行江湖肆無忌憚,此人不殺,宛鬱月旦要殺何人?
他非殺李陵宴不可,那簡直是天性相沖的一種緣分。
十四日傍晚時分。
李侍御、李雙鯉得到唐天書現身的訊息,奇蹟般地與李陵宴會合,宛鬱月旦本下令追殺阻攔,但悲月使辦事妥當謹慎小心,沒有被碧落宮截到。而等到他們出現在新釀酒附近,碧落宮要阻攔已經晚了。那一夜客棧裡其樂融融,倒似氣氛十分溫暖幸福,還聽到李雙鯉的歌聲。
聞人暖看著宛鬱月旦近來忙碌的事,他忙著殺人。她當然不是說他要殺李陵宴不對,她也深恨屈指良,連帶憎惡李陵宴之流,凡是殺人害人的人她當然都不會喜歡,但是月旦殺氣這麼濃,她常覺得有些可怕。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她常常昏迷,自己知道的煩惱的事情多了,不免氣血鬱郁。但即使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好的,她又能怎樣呢?想著那個和自己一樣抱病的人,自己有多痛苦,他就會有多痛苦,為什麼他能奔波於江湖,而從、來沒有讓人覺得他是需要保護的呢?
聖香……近來究竟如何了?她知道他與諸葛智立下一月之約,知道他和李陵宴立下另一個一月之約,知道他很忙,也許忙得沒有時間玩,但她更想知道的是……在忙忙碌碌奔波來去的時候,在靜下來的時候,在沒有人看見的夜裡,聖香你有沒有想過:忙完了別人的事、朋友的事、家裡的事、江湖的事、叛軍的事,你自己呢?你自己呢?
生就快樂,死又如何?
那個人只想看別人人人都好,他自己的事,想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
聖香和玉崔嵬現在也在板渚,他們就住在距離新釀酒不過兩三里地的小二客棧。宛鬱月旦關注李陵宴的動向,聖香一樣關注,區別在於宛鬱月旦可以很舒服地坐在房裡等候探子報回的訊息,而聖香必須換一身乞丐的衣服,橫根柺杖灰頭土臉地坐在新釀酒門前沿街乞討。
除了乞丐和攤販,沒有誰能整天留在那附近不走而不讓人懷疑的,要擺攤聖香又沒有本錢,他只好做乞丐。要怕髒怕臭嬌生慣養的聖香大少去做乞丐,別人聽起來定然覺得希罕,但要聖香扮書生他或者扮得不像,要他扮乞丐他卻能扮得很像——這把戲他小時候已經玩過很多次了。
李陵宴也很在意聖香的下落,但他真沒想到坐在他隔壁街道的屋簷底下,垂頭喪氣奄奄一息討飯的乞丐,就是曾經錦衣華服、金邊摺扇一張——上書“千歲風流”的花花公子聖香。
李陵宴的一切動靜聖香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他的眼力、耳力都好,隔著一重街道都能看得仔細聽得清楚。
這一夜是十四,人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其實十四的月亮也很圓。
月光那麼明亮,大雪盈尺的街道看起來清瑩雪白,乾淨而沒有生氣。聖香穿著那身破破爛爛骯髒不堪的衣裳坐在新釀酒後門外的巷子裡,他聞到裡面酒萊魚肉的香氣,當然也聽到李雙鯉的歌聲。
今夜很冷,他聽著裡面的聲音,汙穢骯髒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淺笑。
小宴是個了不起的人,其實如果他的親孃、他的兄弟姐妹不是那樣的話,也許……他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也許會是個好人,很聰明的好人。
有些人說人會變成什麼樣都是自己選的,走上歧途就證明本質惡劣。那樣說話很涼薄,人活在世上不能不受其他人影響,而影響最深的,就是親人。
人會變成什麼樣子,是自己選的沒錯,但也要有合巨句多選擇的運氣。
這就是世情。
十四日夜。
玉崔嵬也在小二客棧裡看月亮,他傷勢未愈,聖香不讓他跟著扮乞丐,何況玉崔嵬臉上有半面傷疤,未免也過於顯眼。他這兩天在客棧裡喝茶看書,聽雪下棋,日子過得悠然自在,聖香幾乎不回來,他也從來不問聖香究竟在幹什麼。
月圓如世夢。
夢迴幾時空?
他以指甲輕輕地敲擊木桌桌面,望著月亮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三十回 如何雪月交光夜
元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