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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謹遵孃親教誨。”重適開心笑了,“那,倘若人家要了我的命呢?”
“沒有人能要你的命,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雪芝極其溫柔地親吻他的臉頰,“適兒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要天下人陪葬。”
重適早就長成了個小魔頭,僅六歲就養成了比同齡人殘忍十倍的性格。可是在聽到雪芝說這樣的話時,還是下意識感到些許害怕:“娘……”
雪芝的聲音依然柔軟如潤雨:“娘一直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穆遠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理解她。看著雪芝無視上官透的傷殘毀容,還一直悉心伺候照料,他其實早就已經放棄了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她卻在今年態度大轉。
她突然願意和他在一起了。只是,他依然什麼事都不知道。
雪芝只是在哄著重適,很平淡溫柔的一句話,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和仇恨。
確實,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不是不難受的。
依稀記得當年,上官透隨便說一句話便可以讓她哈哈大笑,他要稍微一點不對勁她眼淚就嘩嘩掉下,一點兒不值錢,也就他心疼。可是事到如今,她再已無淚可流。
她只想忘記一切。
只要想到上官透,她便會努力轉移注意力。
哪怕多想一刻,都無法承受。都會覺得呼吸也是疼痛。
他等了他一百天。她守了他六年。
一直以來,她不曾為自己感到不值。世間有很多事都是這樣,要論孰是孰非,沒一個人能說得清楚。
當初上官透徹底淪為廢人,她在絕望中度過了數百個時日。四個月後,他的傷病復原,意識也相對清楚許多,她天天與他說話,不論他是否聽得懂。
即便傷口癒合,他的臉也依舊慘不忍睹。除了衣服和發冠被她打點得一如既往的考究,沒有人能認得出這個成日坐在輪椅上行動不能的厲鬼,便是當年瀟灑風流的一品透。
曾經想過找釋炎和豐城報仇,也想過要練成絕世身手,鬧得天下大亂,要用所有人的痛苦來祭奠上官透。但是在經過大起大浪之後,雪芝總算想清楚,她要做的,是守好自己所擁有的。
上官透復原後某一日,雪芝坐在床旁,親吻他的手指說,透哥哥,你好好養身體,總會康復的,我也會一直陪著你。上官透雙目無光,直直看著上方,眼角卻微微溼潤。
雪芝輕輕吻去他的淚,順著那張凹凸不平比燒傷還猙獰的臉,一直吻到他的嘴唇。
那是在他殘廢以後,她第一次吻他。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
雪芝與他十指交握,輕聲道,既然我嫁給你,就永遠是你的妻。
她知道他沒有生育能力,卻依然保留些許男女交歡的能力。
所以,她寬衣解帶,與他纏綿了整整一夜。
這件事被第二天闖入的侍女看見。侍女失聲尖叫,彷彿真看到了鬼。雪芝卻站起來,冷冷問她,你看到了什麼。侍女連忙搖頭說什麼也沒看見。
對一個女子來說,跟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跟一個落魄到一無所有的人,是比登天還難。
就保持著這樣的相處模式,五年過去。
這不是單單愛情二字能夠形容的感覺。從她的少女時代開始,他便一直存在於她的生活。都說激情是將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一個人的身上,失去時痛過了,便再不記得什麼。
可是,上官透是早已是種入她人生的一棵樹,即便沒有了激情,甚至沒有了愛情,他依然根深蒂固地伴隨著她。
如今,她要將這棵樹拔出來。
“娘,娘,你把我抱得好疼。”重適輕聲哼道,“我快不能呼吸了。”
雪芝怔了怔,鬆開他,輕輕拍拍他的肩:“傻兒子。”
“雪芝。”穆遠走過來,也蹲下,看著重適微笑道,“我看你也在重火宮內待得夠久了,離兵器譜大會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們帶著適兒先出去走走?”
“去哪裡?”
“當然是宮主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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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芝眺望窗外,彷彿可以越過千萬重樹枝花葉,看見天邊最遙遠的地方。她一直沉默不語。
“還是不想出去麼?”穆遠頓了頓,輕輕摸摸重適的頭,全無失望之色,“無妨。我們確實該留下來為大會做準備。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