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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自攬袖,溫杯、洗盞、斟茶。
男子修眉俊目,並不言語,只悠然望著清澈茶湯與杯底冰裂釉色碰出叮咚鳴聲。
他指節白皙修長,指腹有力,帶了一層刀劍與筆磨出的繭。
一連環動作行雲流水,盡顯世家子的矜貴峻節。
元承晚原本目色挑釁,注視他的舉動。
卻倏然不禁聯想到這修長指節曾怎樣摧花攀蕊。
她微微往後挪了挪身,蹙眉避過眼去。
“殿下要臣忘卻當日之事,臣彼時回答,實在冒犯,特向殿下請罪。”
裴時行目色誠懇。
彷彿那日對她說忘不掉,不想忘;而後又以放蕩眼光直視她,恨不得將人拆骨入腹的不是他。
元承晚並未應聲。
她不在意他,更不願同他牽扯,連他的話也不耐分出絲毫精力揣摩。
可高貴的長公主一意迴避,自然也就不知,裴時行這話有多麼虛偽。
他至今仍然放縱自己在每一夜夢境裡回憶著點點滴滴,逞兇肆虐。
不知悔改。
裴時行並不因長公主的沉默而感到氣餒,復又鄭重起身,疊袖而拜。
聲線清越,恰似冰泉鳴澗:
“臣裴時行,河東人氏,家中高堂俱在。天正三年得賜進士及第,擢入御史臺,授為御史,今二十有三,未曾婚配。
“望長公主不棄寒微厚愛,厘降於臣。臣必懷恩感紉,視殿下如拱璧,白首不渝。”
他忽然極為誠摯地說出求娶之語,打了元承晚一個措手不及。
她幾乎要疑心裴時行被奪了魂魄失了神智。
長公主抖落渾身戰慄,再不願糾纏,硬聲道:“本宮不可能同你成親。”
說畢起身便想走。
卻在下一刻被他動作極快地擒住手腕。
玉軟花柔的長公主實在不知這人為何有這般大的力氣。
他不過止她行動,她便只能順著他的力道踉蹌,一不小心失去重心,重重跌入裴時行懷中。
白亮的晝光,碧紗窗外隱約浮動的香氣,耳邊絲竹悠揚。
一切瞬間消失於二人封閉的此間時空。
裴時行所有感官俱都凝聚於鎖骨處一小片濡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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