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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考涅楚克這位名重一時的作家(延安《解放日報》曾全文譯載他的名劇《前線》),書中評論說:“隨著時間的推移,考涅楚克頭上的光環漸漸消失。八十年代末,他的作品已經從課本中刪除,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和地鐵站均已更名。……究其原因,是他創作時只顧揣摩領袖的心意,而不理會人民的心意,只想領袖是否滿意,而不想人民是否滿意。一旦領袖的神話破滅,人民能從他的劇本里看到什麼呢?除了一味迎合領袖的意願之外什麼也看不到。人民為什麼要記住這樣的作家呢?這是考涅楚克的悲劇,也是不少蘇聯作家的悲劇,更是在蘇聯體制下難以避免的悲劇。”
費定早年是謝拉皮翁兄弟中的一員,魯迅翻譯過他的短篇《果樹園》,在中國也享有盛名。晚年做了蘇聯作家協會主席,卻再也沒有什麼作品了。書中說:“我感興趣的是費定如何從一個熱血男兒變成文化官僚,這種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是什麼力量促使他放棄謝拉皮翁兄弟精神的?恐懼還是趨時?恐懼或者說高壓,是這一時期每個正直的作家都感受到的,但並非所有的作家都趨時。趨時的往往是那些才華並不出眾卻一心想出人頭地的作家,費定便是其中的典型。”“費定晚年以文壇泰斗自居,但作為作家的費定早已不復存在。”
當然,蘇聯的作家並不全都是這樣的,像特里豐諾夫就是位講真話的作家。1976年藍先生曾經翻譯他的名著《濱河街公寓》。藍先生說,那時,“回家開啟一看,立刻被小說吸引住,但書中所描繪的蘇聯現實同我腦子裡的蘇聯相去太遠了。”書中在介紹了特里豐諾夫另外幾部作品的內容之後概括說,人們從這些作品中“所看到的蘇聯社會,仍是一個經濟停滯不前、人民生活貧困的社會。為了改變停滯的經濟,不得不實行市場經濟和‘私有化’。紅軍與白軍作戰為了消滅資本主義,現在又發展資本主義,繞了一個大彎又回到原地。代價何其慘重!”
說真話的作家書中還寫到了格羅斯曼。他的小說《為了正義的事業》也是寫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可是與西蒙諾夫寫同一題材的《日日夜夜》大異其趣。它在《新世界》雜誌一發表立刻引起前所未有的影響,雜誌搶購一空。它對現實的反映是如此真實和深刻。這裡只舉一個極小極小的情節為例:當一位誇誇其談的政委到一支在圍城中作殊死戰的小分隊去整頓“遊擊習氣”,一位“頭上纏著繃帶計程車兵問道:‘政委同志,集體農莊怎麼樣?戰後是不是把它們消滅掉?’”這些困守孤樓的戰士都知道自己不久就會戰死,說話已無顧忌,就坦率地說出自己對集體農莊制度的厭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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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換個角度看蘇聯文學(2)
蘇聯作家協會散文部開會討淪了這部作品,一致推薦它為斯大林文學獎的候選作品,這卻惹出大麻煩來了:“布賓諾夫給斯大林寫了一封很長的告密信,專揀斯大林不愛聽的話說,如說格羅斯曼認為戰勝法西斯的功勞應歸於普通人,並且其中有不少猶太人。小說沒有表現黨和斯大林的領導。斯大林看了大怒。下令《真理報》以《論格羅斯曼小說〈為了正義的事業〉》為標題全文發表布賓諾夫的告密信。”這布賓諾夫也算個作家,也出過一本以戰爭為題材的小說《白樺》,中國還出過譯本。可是沒有人要看。也許是出於嫉妒才去當一名告密者的吧。幸好這告密信發表之後不到一個月斯大林就死了,才沒有造成一場大的文字獄。
諷刺作家左琴科的命運就要壞得多。書中指出:“蘇聯政權不允許作家諷刺現實中應當否定的現象,因為這種現象太多,諷刺來諷刺去也許會諷刺到當權者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