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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裡的天宮,總是帶有幾分滑稽,不是那麼美妙,那麼澄淨。《聊齋》作者的神思在天庭遨遊,幻化出無比瑰麗的天宇,透著新鮮,透著靈氣。
到天上去,那麼容易,那麼輕巧。《齊天大聖》寫“遂覺雲生足下,騰踔而上……頃之曰:‘至矣。’忽見琉璃世界,光明異色”。
雷曹
沒有什麼道行的人,不會筋斗雲的人,也能進入天宮。《雷曹》裡的樂雲鶴因招待過一位異人吃飯,就被那人(原來是天上雷曹)邀請到天空作雲間遊。樂雲鶴好奇地從天空撥開雲彩看人間,銀海蒼茫,下界城郭小得像豆兒。他看滿天星斗,都在自己眉目之間,一個一個嵌在天上,像湖裡栽種的蓮花,大的像甕,小的像盆,更小的像盎。用手搖一下,大的搖不動,小的搖得動,似乎可以摘下來。樂雲鶴還看到如何下
白於玉
雨:“俄見二龍夭矯,駕縵車來。尾一掉,如鳴牛鞭。車上有器,圍皆數丈,貯水滿之。有數十人,以器掬水,遍灑雲間。”樂雲鶴惦記著家鄉旱情,多捧幾把水灑下,果然,家鄉得甘霖,旱情解除。更有意思的是,樂雲鶴從天上悄悄摘了個小星,回到家,居然投胎變成了他的兒子!《雷曹》裡的天空行走,簡直像頑童遊歷,像在湖裡採蓮,像在田野驅趕牛車,像在菜圃裡噴灌蔬果,真切的觀察,新穎的體驗,活龍活現。
另一個人物進入天宮,更是簡單到不可思議。《白於玉》中,吳青庵和一個叫白於玉的書生兩情相洽,有一天,白於玉告訴吳青庵:你思念我的時候,可以躺到我平日的臥榻上。白於玉講完,變成手指頭大小的人兒,騎在一隻青蟬身上飛上了天。吳青庵思念老友,就躺到白於玉的榻上,竟然也騎在一隻小鳥的身上飛上了天。不一會兒,看到一個紅色的大門,有小童扶他下來。他問:這是什麼地方?回答:是天門。天門旁邊蹲著一隻大老虎。吳青庵害怕,小童就擋著讓他進去。吳青庵看到天上處處風景和人間不同。到了廣寒宮,臺階是水晶的,人像是在鏡中行走。兩棵巨大的桂樹,在高高的空中合抱,花氣隨風飄散,香得無邊無際。亭臺樓閣裡都是紅色的窗子,經常有美人出入,一個一個長得“冶容秀骨,曠世並無其儔”。紅窗之外是清水白沙,玉砌雕欄。傳說中的月宮,清冷得不得了,聊齋創造的月宮卻這麼溫馨。
聊齋仙境之美,豐富了、補充了古代神話的疆域。蒲松齡憑著豐富的想象力,設計出前所未有的幻想境界。《丐仙》是典型例子。
丐仙
《丐仙》是傳統的“真人不露相”故事,表面上看來有點兒像靈隱寺濟顛和尚,但蒲松齡並不想借這丐仙杜撰什麼懲惡揚善故事,他似乎只是要描述一個奇美奇絕的場景。這樣的場景如果拍成電視,真會好看極了。
世家子弟高玉成救助了一位“膿血狼藉”的乞丐陳九,乞丐住進了高家,毫不客氣地索湯餅,乞酒肉。僕人不耐煩,高玉成卻善待他。乞丐享受一番後,突然邀請高玉成到自家後園看看,高玉成覺得:寒冬臘月,看什麼後園?不肯去,陳九硬拉他去,高玉成因此得到一番銷魂之旅:時方嚴冬,高慮園亭苦寒。陳固言:“不妨。”乃從如園中。覺氣候頓暖,似三月初。又至亭中,益暖。異鳥成群……彷彿暮春時。亭中几案,皆鑲以瑙玉。有一水晶屏,瑩澈可鑑:中有花樹搖曳,開落不一;又有白禽似雪,往來句輈於其上。以手撫之,殊無一物。高愕然良久。坐,見鵒棲架上,呼曰:“茶來!”俄見朝陽丹鳳,銜一赤玉盤,上有玻璃盞二,盛香茗,伸頸屹立。飲已,置盞其中,鳳銜之,振翼而去。鵒又呼曰:“酒來!”即有青鸞黃鶴,翩翩自日中來,銜壺銜杯,紛置案上。頃之,則諸鳥進饌,往來無停翅。……鵒又呼曰:“取大爵來!”忽見日邊熌熌,有巨蝶攫鸚鵡杯,受鬥許,翔集案間。高視蝶大於雁,兩翼綽約,文采燦麗。
更不可思議的是:巨蝶竟然又變成了美女,仙仙而舞,還舞出一個似乎芭蕾舞的動作:“舞到酣際,足離地者尺餘,輒仰折其首,直與足齊。倒翻身而起立,身未嘗著於塵埃。”高玉成心動,上前擁抱美女,美女立即化為夜叉,眼睛突出,牙齜出,一臉一身的黑肉!蒲松齡筆走龍蛇,令人眼花繚亂。
仙樂飄飄細細聽(7)
最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高玉成的感受,他在嚴冬時分到了自家後園,看到如此難以置信的景象,當然要親手摸一摸,這心情完全可以理解,結果,“以手撫之,殊無一物”!鵒,青鸞,黃鶴,鳳凰,巨蝶,瑙玉案,水晶屏,嚴冬開花的樹,跳“芭蕾舞”的豔姬,豔姬變成的夜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