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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1
我和這跛足老人,一同投宿在這荒村的小店。
夜間,大雨如注,冷風不停地吹,破敗的小屋裡,充滿了刺骨的涼。
忽然,我被一陣痛苦的、帶著痙攣的呻吟驚醒。扭亮電燈,看見老人正佝僂著,抱著他那畸形的右腳,膝蓋頂著胸脯,希冀獲得一點溫暖,但這溫暖來得太慢了,他額角上佈滿了黃豆般大的汗珠。
掙扎著,他爬下床鋪,一瘸一瘸地拐到小桌前,把熱水瓶裡的水倒到臉盆裡,擰了一把熱騰騰的毛巾覆在畸形右腳上。我慌忙爬起來幫他,幾次之後,他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呢?”
他搖搖頭。
“告訴我吧。”
他嘆息。
陷阱2
恐怖籠罩著上海。
這恐怖,是北洋政府對革命黨的恐怖,是人民對北洋政府特務的恐怖,是告密,誣陷,失蹤,飛帽子的恐怖。
先施公司職員的單身宿舍,規律地排在寶通路口,晚上,同事們都逛街去了,只有王家康一個人躲在房子裡。
他坐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粉紅色信封的信,反覆審視了一會,又遲疑了一會,最後仍拿到茶杯的熱汽上蒸起來,一直蒸到糨糊融化,才十分小心地把它拆開。
他吃了一驚。
“婉華小姐,”信上寫說,“速將現款七千七百七十七元七角七分,送霞飛路一百一十一弄一百一十一號,如未得手,情形恐有變化,即速離滬赴穗,日兄水姐處,乞代問好,順祝,刻安。王大川啟。四月三十日。”
這不像是情書。
他拉開抽屜,裡面藏著寄給張婉華的另外幾封信,家康禁不住滿臉通紅,他是一看到這些信都要滿臉通紅的,只是,良知抵擋不住愛情的神箭。他正狂戀著婉華,總是從信箱裡把婉華的信悄悄帶回房間,偷偷拆開,如果是普通的信,他就再悄悄送回原處。如果是情書,那他就悄悄地留下來,他希望別人在他們的信件如石沉大海之後,自動地放棄追求,那麼他就可以成功了。
然而,現在,他作了難,這該如何是好呢,抽屜裡的信,封封都是甜言蜜語,一看就知道是打什麼主意,只有手裡這封信卻撲朔迷離。
“王家康呀,”婉華在窗外嬌滴滴喊。
他胡亂地把信夾進一本雜誌裡,跳過去把門開啟。
“你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幹什麼?”
“看——”他結巴說,“寫情書呀!”
“給誰?”
“給我親愛的婉華。”
“胡說!”
婉華從他身旁擠進來,靠著窗子坐下,向家康媚笑著,旗袍開衩的地方露出渾圓雪白的纖肌,她眨眨眼,一股香氣撲進家康的鼻孔,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捉住她的玉臂。
“你又要發瘋了!”她掙開他的手。
家康一下子就把她抱到床上,她照例地蜷成一團,咬他,又威嚇他要叫了,但她最後還是順服地躺下來,讓家康莽撞地壓到身上,舌尖被咬住了,而且吸吮得微微作痛,兩個人如痴如醉地閉上眼睛。
逐漸加深的幻境被猛烈推開的房門聲驚碎。
“哎呀!”進來的人叫。
一對情人慌忙分開,家康像蚱蜢一樣地跳起來,婉華翻身朝裡,雙手扭著衣襟,家康悻悻地望著那位不速之客。
“對不起,”錢國林喘氣說,“我明天再來。”
望著退出的背影,家康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真糟糕,忘記扣了!”他搭訕著撫摸著婉華的秀髮。婉華不說話,脖子上的紅潮仍在泛濫。
“婉華,”他把手探向她的胸前,乞求說,“我們結婚好不好?”
“不好。”她不耐煩地站起來。
“為什麼不呢?”
“就是不好。”
她知道她是愛他的,她每天晚上都要到他房子裡和他糾纏到深夜,為的是跟他在一起,才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和安全的感覺。可是,她恨他這種不合時宜的求婚。她板著面孔站起來,家康被嚇呆了,眼睛瞪得有雞蛋那麼大。婉華最喜歡欣賞他這模樣,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今天不答應,”家康故意咬牙說,“我就掐死你。”
“掐死也不答應。”
婉華用小手帕擦擦家康流到自己嘴角的涎水,照他臉上摔一下,然後飛也似的跑出去。家康一把沒拉住,只好洩氣地倒到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又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