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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唰唰地流了下來。
官差見她尋死不成,又順手摸了摸她的臉淫笑道:“這麼美的小妞兒,即便是你要死,我還捨不得呢,先讓大爺們爽爽,而後再賣到嶺南娼寮裡去,至少也可賺得十兩八兩銀子,哥幾個說是不是?”說罷即要湊嘴而上,引得其他官差一陣鬨笑。
少女把臉向後一偏,官差沒親上,卻又見一行人中有一俊美少年,身著粗布麻衣,濃眉,方臉,一雙眼睛怒向那官差,並掙扎著枷鎖恨恨地向他罵道:“賴皮狗,不準欺負我冰姐姐。”在他身後又一瘦弱少年也道:“欺負我姐姐的是王八蛋!”
那官差驚諤了一下,便回過神來,不屑地笑道:“小雜種,我就是欺負她怎麼地了?你咬我啊!”說完欲揚鞭打向那少年,不料虎口一震,鞭子差點震落下來。一望去,卻見打過去的鞭梢被一粗壯漢子咬在了嘴裡,豁然是囚犯中人。
他使勁向後一拉,欲把自己的鞭子從那大漢的嘴裡掙脫開來,卻不料竟紋絲不動。又加了七分氣力,依舊拽不動大漢嘴裡的鞭子,心中不禁駭然。為了挽回在眾手下前的面子,拔出配刀直砍向大漢的脖子。那大漢將咬住的鞭子一抖,卻將他的鋼刀纏住,再又動彈不得。
作歹的官差滿面通紅,氣喘吁吁,欲命手下的人將此人砍了,卻又見眾犯人都怒目相向,又怯了幾分。解了那少女的穴道,狠毒地看向粗壯漢子道:“車統領,以前你還可以頤指氣使,騎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現在淪為流民,就乖乖的不要抗命,否則,別怪我不顧以前的情誼!”
只聽得那咬鞭的漢子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好好地把我們送到嶺南,別再這裡打腫臉充胖子了!”眾犯人平時被此人壓迫得不敢言語,此時見有人辱罵這歹毒的官差,都跟著笑起來。
習武之人,最怕武藝不如別人又被別人罵作“三腳貓”,只見官差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恨地對那漢子道:“咱們騎驢看戲——走著瞧!”一揚馬鞭向隊伍吼道:“走!”
隊伍便又緩緩向南而去。
各位看官猜得不錯,這一行人正是因與竟陵王蕭子良爭論有神無神,後又因著書《神滅論》得罪了梁王而被流放(①)嶺南的範縝一家。那中年人便是譜寫《神滅論》的尚書左丞範縝,而那麗質少女和瘦弱少年便是他的一雙兒女:流冰和逆戟。俊美少年便是制住官差耍流氓的侍衛統領車不行的兒子:車十三。
孤獨的範縝因一場爭論得罪了竟陵王,後又因堅持自己的觀點得罪了梁王蕭衍,落得了被流放的下場。心中雖不後悔,卻為連累了鄰居侍衛統領車不行一家而內疚不已。那握住鞭子的粗壯漢子便是車不行。他膝下有十二女,一男,這第十三個生出來的孩子就叫“車十三”,由於受到了牽連,如今也在這被流放的隊伍之列。
範縝知道被流放的命運,但卻無力迴天。他依然記得那日於竟陵王在後花園裡的對話。那時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
竟陵王蕭子良是虔誠的佛教徒,他認為人生命運是三世因果註定。他問範縝:“你不相信因果,那麼為何有人富貴一生,卻有人滿腹才華卻終生不得施展以致於潦倒一生,默默無名?”
範縝答道:“不同的人生其實就像同枝並蒂的花朵,風兒一吹,有一些花飄在花瓶裡供人觀賞,另一些花卻運氣不佳飄到糞坑中,前者是王子你,後者就是在下。”
竟陵王又道:“你說無神,有何依據?”
範縝答道:“形謝則神滅,以此推論,人的形體與精神的關係乃是質和用的關係。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正如刀刃與鋒利的關係一樣,刀刃沒有了,鋒利也就談不上了。王爺以為如何?”
……
正是一次次的爭論,官居尚書左丞的範縝被梁王流放了,可是對於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後悔,眾人皆醉我獨醒,孤單的範縝在不朽的真理中找到了慰籍,他知道,亙古不變的不是長生不死的神仙,而是真理。
這時,晚霞染紅了天邊,他深深地嘆了口起,拖著沉重的枷鎖,繼續向南而去。
可誰又知道,向南,會不會就是天的盡頭?
注①:流放是古代的一種刑罰,在‘打’和‘殺’之間,雖輕但受到的是長期的折磨,讓人膽顫。就以當時流放東北的江南人和中原人來說,首先讓人受不了的事實是流放的株連規模。有時不僅全家流放,而且禍及九族,所有遠遠近近的親戚,甚至包括鄰里,全都成了流放者,往往是幾十人、百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別以為這樣熱熱鬧鬧一起遠行並不差,須知這些幾天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