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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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蜷入帶有厚軟墊子的椅子上,睡著了。他們沒有考驗衛兵的耐心。他們把墊子從沙發上取下來,鋪在地面上。這叫人想起前面的那夜,不過他們現在要舒服多了。他們知道得呆在客廳裡,大多數時候得保持安靜,還得避免過於突兀的動作。他們去盥洗室的時候沒人看著,但沒人想過偷偷從洗手間的窗戶溜出去,也許是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君子協議吧。大家不得不對伴奏師的屍體表現出一種敬意,他們的伴奏師,現在他們得努力達到他所設定的道德標準。
梅斯納爾一進來就要求看看羅克珊?柯思。他的嘴唇現在看起來變薄了,緊巴巴的,接著他腦子都沒動就開始說德語。健沉重地從椅子裡站起來,走上去告訴他們剛剛說的是什麼。將軍們指了指睡椅上的女人,她的臉依然深埋於手帕中。
“她現在就要出去,”梅斯納爾說,用的不是提問的口氣。
“總統要來了?”阿爾弗萊德將軍說。
“你們希望她把屍體載回家的,不是麼?”這不是他們之前看到的梅斯納爾了。眼前是一屋子被迫躺在地上的人質、捱了打的副總統和攜著槍支的小夥子,之前,這一切都只是讓他疲憊罷了,可是現在他生氣了。讓他生氣的只是縛在他上臂、讓他免於一屋子槍支攻擊的小紅十字標記。
他的怒氣似乎讓幾個將軍有了不尋常的耐心。“死人,”赫克託解釋說,“是不會知道誰坐在他們身邊的。”
美聲 第三章(9)
“你們說的是所有的女人。”
“我們是從空調的通風管道里進來的,”本傑明將軍說,停頓一會兒之後他又添了個描述性的短語,“像鼴鼠那樣。”
“我得知道我能不能信任你們,”梅斯納爾說。健只希望自己能模仿他語氣的分量,模仿他每吐一個單詞都好像在用柔軟的棒槌打鼓的說話方式。“如果你們告訴我什麼,我該信任你們嗎?”
“我們釋放了服務人員、病人和所有的女人,只有一個除外。也許這個女人身上有什麼讓你感興趣的地方。也許如果我們扣留的是其他女人,你們就不會那麼在意了。”
“我該信任你們嗎?”
本傑明將軍對這個問題思索了一會兒。他抬起手來,好像要摸自己的臉一樣,不過後來覺得最好還是不要。“我們立場不同。”
“瑞士人從不站在任何人的立場上,”梅斯納爾說,“我們只站在瑞士人的立場上。”
“我覺得他們不應該那樣把食物弄進來,”副總統對坐在他身旁的一個陌生人說,不過他自己很餓,對袋子裡的東西也很好奇。“我認為他們出於尊重應該分兩趟來運。”
在房間另一頭靠近一大排窗戶的地方,健和細川先生沒和其他幾個老鄉坐在一起。這是種複雜的表達禮貌的形式,其他人在未受到邀請的情況下不會加入進來。就算是在這前途未卜的形勢下,這個社會規範仍得嚴格執行。細川先生不是很有心情和一群人呆在一起。“他是個出色的伴奏師,”他對健說,“我聽到了我想聽的。”房間裡所有這些男人中,細川先生是唯一還穿著外套、戴著領帶的人。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衣服竟不知怎麼沒留下褶痕。
“想讓我和她說嗎?”
“說什麼?”
“關於伴奏師的事,”健說。
細川先生看著羅克珊?柯思,她的臉依然向著別處,掩藏在頭髮的後面。儘管她坐著的沙發上還有幾個男人,但她顯然孤立無助。牧師離他不遠,卻不和她在一起。他閉著眼睛,嘴張得不大,擺出默默唸著祈禱文的形狀。“哦,我相信她知道的。”然後細川先生又吃不大準地添了一句,“我敢說大家都已經告訴她了。”
健並沒催著他下結論。他等著。給細川先生提建議可不是他的職責。他知道秘訣在於等待,等著讓他自己下結論。
“如果說這不會令她不安的話,”他說,“也許你可以向她轉達我的哀悼。告訴她,我認為她的伴奏師是一個勇敢無畏、才華橫溢的人。”他直視著健,這在他倆之間可不常有。
“如果我對他的死負有責任,該怎麼辦呢?”他說。
“這怎麼可能?”
“這是我的生日。他們是因為我才來這兒的。”
“他們是來這兒工作的,”健說,“他們又不認識你。”
在他五十三歲生日過後的第二天,細川先生看起來突然之間衰老了。他犯了個錯誤,接受了這樣的禮物,這個禮物現在看來是讓他折壽了。“儘管如此,告訴她,告訴她我特別痛心。”